主殿之外，浮空之堡静静漂浮于空，其下是庞大的古城。


    城市之中人流涌动却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只有如百鬼夜行般的怪物穿梭于大街小巷。


    城市一角，一幢与城市其他建筑相比毫无特色的石砌建筑之内，有一扇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大门。


    大门之后，是宽敞的电梯厅。


    电梯只通到地下一层，这地下一层空间很高，又被隔空分隔成了两层、每一层上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座椅。


    大多数座椅上都坐着人，这些人的脑袋上套着头盔，头盔上接满了线缆，所有线缆最终汇入最顶上的主机。


    当然，线缆、主机，这一切都只是基于里世界的规则而形成的外表。


    这里是“真民”、以及莱特利用技能做出的复制人连接现实、控制代行者的地方。


    里世界只是虚拟世界，想要以里世界连通现实，本该不需要这些存在于里世界之中的形式。


    但是，里世界又是有着绝对规则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凌驾于里世界规则之上的特权。


    这也是让所有人愿意放心使用这个世界的魅力所在。


    ——前提是人类不知道“管理者之匙”这个高于规则的存在。


    真民2号交完封印之剑，就开始在城中待命。


    与没什么交流价值的怪物相比，悄悄潜藏在这座城市中的“真民”数量实在微不足道。


    而此时，大部分真民还因为进攻黑土城的壮举而暂时没能回归。


    百无聊赖之下，真民2号凭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水涨船高的身份来到了这里，看着那一具具没有思想、只有战斗本能的复制“身躯”。


    他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嘲讽。


    这些在现实世界控制着代行者叱咤风云的强势战力，在这里，在他面前，真的是连蚂蚁都不如。它们只不过是可以随意指挥的工具罢了。


    而就算是有意识的真民，在那其中，他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不管是现实、还是里世界，总有一些特别的存在。


    他在现实平平无奇，可是在里世界，他就是最特别的存在，不可复制的存在！


    他自认没有主导一切的天赋，也没有那样的兴趣。


    他的兴趣只在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之中，他喜欢看着别人惊恐、无助、颤栗、痛苦的样子。


    他很明白自己凭借着在里世界独有的这份特质所能爬到的极限在哪里，他只想肆意享受屠戮的快乐，享受他人的恐惧，倒是一点也不想把精力花在争夺那些他控制不了的虚无缥缈之物上。


    况且，他已经找了神的庇护。


    只要他的力量永远独一无二，永远会被看重，就足够了。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让他念念不忘、难以释怀。


    那个女人……


    真民2号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漂亮中带着妖魅之气的脸庞。


    他的污染能力不能影响到她，而在现实世界，以他的实力，就算他可以搞到最强代行者的操作权，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能亲自干掉她，看着她跪下求饶，真是让人难受！


    真民2号这么想着，走向属于真民使用区域的方向，在临近之际，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


    他揉了揉眼。


    没错，不是眼花。


    在他面前不远处，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个人。


    是那个让他惦记至今，又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她侧脸对着他，正看着一名坐在座位上，脑袋被头盔覆盖严实的真民发呆。


    是她？


    本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呆滞两秒，他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主上已拿到那个重要的东西，现在，主上已成这个世界的主宰！


    所以……


    不是很明显吗？


    这是来自主上的赏赐！是主上随便动动手指，丢过来给他玩的！


    快乐的时间，到了！


    想到这，他嘴角泛起弧度，抬腿朝着凌乐大步而去。


    凌乐得到钥匙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里世界，而是来到了这藏于里世界的、只要莱特不死，任何玩家都不被允许进入的代行者大本营。


    当然，是暗地里的大本营，在明面上，代行者的操作者们是一个个实实在在的玩家，他们受人雇佣，操作地点也不是在战斗区，而是在生活区。


    总之，这个地方是莱特暗箱操作代行者的大本营，也是这座怪物之城设定下的一个宝库，只是这个宝库被改造成了代行者控制基地罢了。


    可惜现在，随着莱特的特权能力消失，就算在这里的莱特还保留着记忆和性格，他也再没有能力影响这个世界的信息流，更不可能去随心所欲地指挥代行者影响现实。


    他已无法再看到现实世界，而这里的战斗人偶，在呆板地执行完最后的战斗任务之后，也将逐渐退出现实世界的舞台。


    当然，以凌乐现在的能力，她可以分分钟重新布置出更多的控制基地以及新的战偶。


    不过……现实世界的代行者数量可不受她念头的控制，而且若要让代行者成为一条新路而不是渗透世界、统治世界的工具，本来就该把代行者的操控权回归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类手中。


    而不是想办法加深控制。


    至于现在，没有急着回归现实，而是先出现在这里……


    正是因为凌乐很清楚，此刻现实世界的黑塔之中正在发生什么。


    明临既然敢让她拿到完整钥匙，说明他并不怕她能在那个瞬间立即觉察到不对并毁了他的信息。


    他有帮手，还有备份。


    他有绝对的把握在现实世界擒住她，并让她和莱特一样，隔绝于里世界之外……直到他拿到藏于她脑中的钥匙。


    不过，在离开里世界、和里世界暂时失联之前，她倒是想先在这里见见他。


    或者说，是见见他的意念体现。


    毕竟，回到现实之后……她恐怕是没心情再和他对话了。


    凌乐这么想着，余光瞥见身旁有人走来，她嘴角微动，轻轻一抿。


    这一瞬间，周围时空凝滞，真民2号一条腿将落未落，就那样如画面般定格在那里，连那微带着奸笑的表情也一起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凌乐重新看向面前带着头盔坐在椅子上的真民，伸手一点，夺走了他的头盔。


    头盔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很快，那张脸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明临。


    他就是这样，在莱特眼皮子底下反将了莱特。


    在他还不知道对手是莱特的时候，他在实验用的真民中加入了愿意为他而死的人，此外，还有他自己的备份人格。


    他把自己的备份人格伪装成了其他真民。


    他很相信自己。


    莱特当然会对真民有所检验，但他还不至于强大到能看透一切，也不能分辨一个不算完整的人格背后到底是谁。他的一切强大靠的都是和人类现实密不可分的数据系统。


    可惜还没到完美的程度。


    就是这一点点信息差，让莱特突然间输了个彻底。


    此时，面前的“明临”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