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存的指挥下,四万联军水师,分批进入黄天荡。
众人起初担心有埋伏,还算保有几分警惕之心,进入港口后,安排十数艘小船在前方探路,后来行了二三里不见魏军偷袭,心中便渐渐懈怠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探子向许存请示,说是前方河道变浅,出现滩涂,是否要下船步行。
许存也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的人,心中隐隐猜到,魏军肯定在陆地上设有埋伏,不过他自恃勇武过人,手头又有四万大军,并不认为对方的埋伏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就算到时候真打不过,逃出去就行了,难道自己四万多人,还能被困死在这里面吗?
“弟兄们,弃船上岸,列阵前行!”
一念至此,许存立刻向其余联军将领传令。
众人于是纷纷下船,来到滩涂之上,接着身着铠甲,手持兵器,以阵战的队形慢慢向前推进。
四万人全都铺展开来,占地必然不小,很不利于行军。许存略做犹豫,最后只派出一半的兵马,由自己亲自指挥登陆。剩下一半人则留在船上待命,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变故,也好接应上岸的弟兄。
上岸之后,两万多联军士兵,向着枯萎的芦苇荡深处慢慢移动,一面行走,一面搜索着魏军的身影。
大约向前又走了二里,忽然有人发现了魏军的旗帜,高声对许存道:
“许帅,看那边!”
许存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约莫两百步的地方,有一座用树枝和泥土搭建的简易塔楼,塔楼上悬挂的,正是魏王齐慎的仪仗和大纛。
眯着眼仔细观察,那仪仗之下,还站着一个头戴紫金盔,身穿朱漆山字甲的男子,正双手叉腰,满脸不屑地望着自己。
许存心中尚在怀疑对方身份。
却听那男子清了清嗓子,放声笑道:“哈哈哈,孤就是魏王齐慎,尔等是哪里来的猪狗,竟敢与我大魏作对么?孤劝你们马上放下兵器,自缚双手,排队到孤面前乞降,否则今日定叫你们一万个来,一万个死!勿谓孤言之不预也!”
说话的人自然是齐绍威。
“狂妄!!”
许存闻言,不免气急败坏。
齐绍威如此拙劣的演技,许存当然也看得出来,此子绝不可能是真正的齐慎,但众人已经追杀到此处,这时候也不可能再后退了。
加上齐绍威的态度太过嚣张,实在令许存怒不可遏,对方当即对周边将领下令道:
“先派五千刀盾手,举盾冲过去,看看对面有没有埋伏,我看他们最多不过一两万人,倘若没有埋伏,其余弟兄便一起杀过去,倘若有埋伏,那就先观望片刻,再做定夺。”
“遵命!!”
两名将领闻言,立刻点齐五千兵马,手掣刀枪,小心翼翼地向对面塔楼所在的方向摸去。
塔楼上方齐绍威见状,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端坐楼头,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边饮边与左右亲兵谈笑,完全不在乎对面有五千敌军正在向自己接近。
“奇怪,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眼看齐绍威不慌不忙,正在观战的许存越发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对方在故弄玄虚。
只是下一刻,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轰隆隆——”
伴随着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只听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声势之浩大,宛如经历了一场地震。
方才还在前进的五千联军士兵,刹那之间便被强烈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吞没,许多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响,直接被强大的气浪掀飞。
甚至距离不算太远的许存一行人,也能感觉到脚底下传来的剧烈晃动。
待到烟消云散后,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片刻前还在列队前进的五千兵马,将近一千人已被炸成飞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烧烤人肉的香味。
“啊,啊啊啊……”
剩下四千多人,重伤的已疼得昏死过去,受伤不重的,则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口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对面有妖法!”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知道火药会爆炸,但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震撼的场景。许存本人,连同身后的其他联军将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待他们回过神来,一个个想要拔腿逃跑时,却纷纷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因为过于害怕,有的人甚至直接瘫倒在地。
“杀!杀!杀!!”
眼见敌军已丢魂丧胆,芦苇丛周边埋伏多时的三万魏军士兵,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手持长刀、巨斧,见人就杀。
不知是魏军战力太强,还是联军士兵本就不堪一击,仅仅过去半个时辰不到,场面便发展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无数联军将领,还没来得及组织抵抗,就被杀红眼的魏军士兵冲到近前,兜头一刀,劈成两半。
“快,快撤……”
面对来势汹汹的魏军,许存这时也顾不得多想了,慌忙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可怜登岸的两万联军士兵,连与魏军硬碰硬打一场的机会都没有,刚上来就被火药超度了一千多人,伤残将近四千,此刻更是被三万魏军如同撵鸡追狗一般,按头痛打,没多久,又被斩杀三千。
剩下的人见状,哪里还有抵抗的胆量,无不拿出吃奶力气,拼命往河道边逃跑,跑得快的还能及时上船,跑得慢的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很快被追上来的魏军肆意屠戮。
“不要走,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有千余名倒霉鬼,好不容易跑到河道边,结果船上的联军士兵,发现他们身后有许多魏军追赶,心慌意乱之下,竟然还没等他们上船,就先一步摇着桨橹逃走了。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齐绍威、马嗣勋、康怀贞三人,各自领兵一万,杀到河岸边,眼见许存率领残兵败退,立刻命人将藏在附近的船只拖出河道。
随后全体上船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