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知道，自己一旦去打探，就是在一步步走向宋惜早已挖好的深渊。


    可是没办法啊，这件事让苏小唯在意了。


    一个隐约的轮廓已经在苏小唯心中成形，有些不像真的，却又唯一合乎逻辑。


    苏小唯知道她不能自己陷入自己的设想里，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怀疑祁衍。她这个人很不喜欢自己跟自己拧，直接就照祁衍去问。


    “祁衍，你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要给我定一个超越纪风情的目标?你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祁衍大概没想到苏小唯会忽然这么问，顿了一顿，才笑道：“哪里来的什么恩怨，只不过是因为她是站在华国顶峰的女艺人罢了。小唯，我只是觉得你才是应该登顶的那一个。”


    这话很合情合理，但苏小唯却不得不在意祁衍说话前的那一个停顿。


    虽然祁衍是个很完美的演员，但苏小唯也不差。


    一点点细微的表情，她就能分辨出对面的男人是在演，还是发自内心。


    那一下的停顿，是完全出自本能的，演不出来。


    在听到苏小唯问题的那一刻，这个男人的确有一瞬间的慌神。


    “祁衍，你知道我不是那种讲不清道理的人，关于纪风情，关于纪钟情，你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我不想做最后的知情者，你把这些秘密都讲给我听，好么?”


    看到苏小唯的表情，祁衍大概也知道有人向她透露了这件事，嘆了口气，把苏小唯拉到沙发上坐下了。


    “抱歉，可能因为我一时想逞能，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想把这件事瞒着你。现在肯定有人告诉了你一些东西对不对?这样吧，我就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对你讲一遍。”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苏小唯都在听祁衍讲述他和纪风情以及纪钟情两个人之间的过往。


    原来就跟宋惜说的那样，纪家的确是有意想和祁家结亲，但并不是指定了纪风情。纪家当时把希望同时寄托在两个女儿身上，想着能有一个入得了祁家少爷的眼都是好的，不管哪一个嫁进去，纪家都算飞黄腾达了。


    只不过害羞内向的纪钟情会胜过落落大方的姐姐纪风情，成为跟祁家三少爷走得更进的那一个，的确让所有人意外。


    其实祁衍和纪钟情的关系并不像是外人猜测的那样，那时的祁衍不过十六岁，而纪钟情也才十五岁。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对这种大人强行安插进来的玩伴无比厌恶，就连看似温文尔雅的祁衍内心也同样抗拒。每次纪家两姐妹一同来到祁家，祁衍的脸色就黑得犹如锅底。


    而这一切却从一次纪钟情和祁衍的偶遇开始转变了。


    因为没能讨得祁家少爷的欢心，纪家两姐妹自然每天被教训。纪风情还好些，起码她表现得一直落落大方，纪家人都认为纪风情很完美，唯一拖了后腿的只可能是不善言辞的纪钟情。


    可想而知，纪钟情就此沦为了纪家炮轰的对象，虽然爷爷纪章国有时候会帮孙女说两句话，可他在纪家的权威显然比不过他的夫人，因此也并没有取得多大效果。


    纪钟情原本就性格内向，又被这么连续的骂了十几天，终于忍不住内心防线崩溃。在又一次被迫到祁家的时候，她忍不住一个人偷偷跑到花园里哭。


    恰好，祁衍也因为想躲开纪风情随时随地完美无缺的社交套路，跑到花园里散心，然后他就这么碰到了蹲在花丛里哭得上气不接的纪钟情。


    用祁衍自己的话来说，当时他的感觉就是，没想到这个纪家的丫头竟然跟他一样厌恶这件事。一种奇怪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理，让他开始对纪钟情亲近起来。


    就这样，纪钟情终于成功达成了纪家人的心意，跟祁家三公子打成一片。而这个结果自然让整个纪家又喜又惊——谁能料到是成天畏畏缩缩的纪钟情成功了呢?


    苏小唯却有些明白了，其实并不是这位纪钟情小姐有多么的优秀，归根结底，还是祁衍这个人本性上的善良。


    他虽然厌恶这种交际，却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他的厌恶而受到伤害。纪风情这样沉迷于这种社交游戏的人显然不值得祁衍同情，而被强迫出来营业的纪钟情却因为她的真挚获得了祁衍不太容易给与他人的一点真心。


    这大概也就是宋惜会认为纪钟情是祁衍初恋的缘由，祁衍这个人，对人冷起来的时候是在太冷了，以至于他稍稍对某个人好一些，就会造成一种对方很特别的假象。


    其实祁衍只不过拿纪钟情当朋友。


    “后来我发现钟情是一个很善于体会别人感情的人，当她能够放下戒备，发挥出自己这部分能力的时候，她就变得格外夺目。有一次我让她演了一小段话剧，她的表现很让我意外。”


    说道这里，祁衍看了一眼苏小唯：“这一点其实你跟她很像，你们都是天才型的演员，第一眼就让我惊艷了。”


    祁衍这么说，苏小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可不是什么天才型，她是带着前世8年的话剧演出经验穿过来的，只不过穿越到了这俱比较嫩的身体上，这才看起来像是与生俱来的灵气。


    当然，这一点祁衍是不知道的。


    “后来为了让她有机会摆脱纪家的控制，我两次给她安排了电影角色，谁知道两次都被她姐姐纪风情抢走。钟情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抑郁，最后自杀。小唯，你知道我的标准，在我心里纪风情的演技虽然还不错，但她绝对不算顶尖。这一次我想让你以超越纪风情为目标，一方面是为了我的一点私心，另一方面，我也是真的认为，你比她更加有资格站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