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在许三千的意料之中。最轻微的就是门突然关闭吓佐藤龙玉一声冷汗;最糟糕的就是直接把他夹死。现在一般,只把他的手臂夹断了。
“啊——”佐藤龙玉半跪在地捂着剩下的半截胳膊嘶吼着,没几下虚汗就把他头发湿透,在车厢灯光下反射着亮银色的弧光,乍一看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
“くそっ!ごクソ野郎!”佐藤龙玉表情扭曲,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眼睛都快要撕裂出血丝。他痛苦地咆哮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你就个社会垃圾!垃圾!”
“啫啫啫……”许三千讥笑地摇着头。回退了几步,他手里还握着水果刀,怕他反扑。
“你说你来交涉啊!什么时候关门都不知道就靠在门边上?!”许三千看着他疼痛可怜的模样,不忍提议道:“试试退出游戏。”
他也是有私心的,退出游戏代表死亡,他已经死过一次,虽然他只记得七水城和白松了一战的事情,但也不敢自己选择退出,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我早就试过,在第一挨饿的时候……没有用,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退出游戏……啊——”佐藤龙玉断手处不断地有血渗透出来,他惊恐又愤怒!
“都是你这个垃圾害的我!”他拿起水果刀化疼痛为力量,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胡乱地挥武着刀向许三千逼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许三千不屑一顾,看准他抬的一瞬间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佐藤龙玉失去了一节手臂,平衡感不适应;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感到头晕。被他一脚中。步伐凌乱地连连往后退,最后摔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嘶吼声还隐隐在车厢里滚动,像是被困在密室里的疯狗,到处乱窜。滴落的血液迅速开疆扩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速占领了半壁车厢。
原本淡淡的食物残留下来的酸味被浓重的血腥味屠杀得一干二净,许三千舌尖还感觉的到一股腥甜。
以防万一!在等等看。许三千没有第一时间出检查佐藤龙玉的死活,而是坐远了一些。看着笔记本,等待着他完全死透。
对于许三千而已,佐藤龙玉的死还是有些价值的,他“以身试险”,证明了这个游戏不能退出;看上去劲道十足的门,真的是劲力霸道,连皮带骨直接将手臂夹断!
“下一次送餐车来就要到34号车厢去了。”许三千觉得还是主动往食物来源靠近比较好,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的同时还可以了解到35号车厢的情况。
而且。如果他不去的话,马屏就肯定会往他现在所在的车厢走,到时如果被他走入33号车厢,那么能进入34号车厢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躺在血泊之中的佐藤龙玉抽搐了几下,就在也没有动过了,就算他还没有死,他的脸色也与太平间里的尸体没有什么两样,苍白、冰冷。
许三千拿出藏在座位下碟子,贴着地面向佐藤龙玉甩了过去。见他真的没有了生息之后,才放心下来。
他捡起了血泊里的水果刀,抛了一下试了试手感。柄长10厘米,刀身12厘米;和匕首类似,只不过刃开在刀背。
血液顺着刀刃滴漏,在夹板上绽开出一朵朵猩红之花,让人有无尽的恐怖遐想。
“太轻了,不适合挥砍。又没有刀尖,也不适合直刺。”许三千吐槽了几句:“这货犯罪恐怖电影看多了?带这种刀进入副维度干什么?!”
拿到水果刀之后,许三千侧头望向车厢窗户,他不是在和倒影对视,“玻璃的另一面是什么呢?”
许三千早就像玻璃了,只不过佐藤龙玉在场的时候不太方便。一是把玻璃后面有什么生路,却被佐藤龙玉向两边传开了,把生路挤成了死路;
二就是他一开始是想着让佐藤龙玉当探路石,他不好表现出积极主动的一面。简单的说,就是要诱发佐藤龙玉保护欲望,当大哥大欲望,万事冲在最前面的那种。
现在佐藤龙玉死了,他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直接用拳头打,或者用水果刀刺都不太现实。许三千知道列车上玻璃窗户都是很坚硬的,不用点办法很难砸开。
若是正常的情况下,列车、公交车、大巴等,都会有一个小铁锤安设在窗口前,并且玻璃上还有写有字,告诉你遇到相对的紧急情况时开始拿起小铁锤砸玻璃的那一个位置。
但是这辆列车上没有,没有铁锤,没有提示标语,甚至连门都没有。
这也是许三千推断这其实不是一辆列车的原因,它可能根本就没有再行驶。
“这列车还挺新的!”许三千割开座位上的软层,看见里面的弹簧还反射着光银色的光泽,这么看也是新生产出来的模样。
他用水果刀慢慢把弹簧搓断,然后把揉成一团。有用手指把凸出来弹簧条按出他想要形状,当弹簧丝扭曲到一定程度时,它就失去了“弹”这么一个属性,变成了和钢丝球球差不多,不过许三千不是要用它来刷碟,而是而是当批刀用。
一条钢丝足以卡进十字螺丝缝里面,然后用阴力慢慢扭。
“一圈肯定是不行的。”
每一次扭动,钢丝都会多一道螺纹,当螺纹达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再想舔一道上去就难比登天了。
一番折腾后,许三千把座位拆了下来,不过还没有完,他是要座位里面的支持背靠调节角度的那一条轴。那条轴肯定是实心钢,够沉够硬。
又一番折腾,许三千爆了几句粗口之后才拿到了他想要的那条轴。轴也确实是钢铁制品,不过要比想象中的细很多,只有成年人尾指这么粗,长度也只有400mm左右,相当于一个家庭用的锅铲一样长。
“淦!”许三千一手甩开钢丝球,同时也有甩出了一片血舞。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钢丝球每扭开一颗螺丝,都会在他的手掌上印成一条沟痕。
他试过用刨出来的软层垫着,但手感很不好,有时会打滑不说,还用不了劲力。只好徒手来,这和徒手拧螺丝没有什么区别。
“不用浪费。”许三千舔着手掌上的一道道割痕。甜甜的,是血的味道。
他把水果刀放在了一边。用软层棉简单地包了一下钢筋,好拿着舒服。
一鼓作气!
一棒抡在窗户玻璃的右上角上。
乓!
玻璃应声而碎,成了一粒粒粗糙的玻璃渣子。
天空中一片乌黑,却是柔顺的黑,像是清纯朴素的瑶族姑娘的秀发。自然舒适。让许三千一眼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夜空中亮着点点光芒,每一颗都是最亮的星,无关远近。有的能隐隐看见星星的轮廓,像是8月16的月亮。
地面和天空明确地分了开来,天色乌黑的像是未知的颜色。地面是绯红的,土地上的粗沙带着尖菱,像是一粒粒沾着鲜血的图钉,是地狱的颜色。它们被一节节金属白明确地分了开来——它是那么的突兀、违和与丑陋,就像是皮蛋瘦肉粥里面的老鼠屎,看上那么一眼,就像把它错当成皮蛋一口吸了下肚子。
“呕~”许三千干呕了一声。
肚子里的,肺舱里的,大脑里的。
身体里的空气像是被全部抽了出来,一阵窒息感由内而生。不像是在水里窒息,这里没有痛苦,鼻尖不刺痛,肺舱也不火辣,更没有水底中的压迫感……
感觉很放松……就像仅仅是困了而已。
许三千用尽全力力气瞎抓了几下,整个人都飘浮了起来,像是真的水中,像是羽化而登仙!
他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像是注入了混合安眠药的铅。越来越沉。
对面列车顶上冒出了一团蓝光,像是东升的太阳,一点点上升,不刺眼,感觉很温和。
……
“喂!”
“喝~”许三千猛的同时张开了眼睛和嘴巴,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贪婪地吸着周围的氧气。
氧气!我只要氧气,只要那21%!
“喂!——”
咕噜咕噜……
许三千看着眼前“33”一愣!是送餐车来了!!!
他连忙双肩往后拱,双腿猛踏地板,以最快追、最有效的方式向后腿。
好!越过车厢中央了!
咔嚓!
脚腕脱臼了!!!
“嗯~”
许三千紧咬着牙关,闷坑一声。左腿脚腕传来阵猛烈的刺痛感,像是被带针的电流滑过一般,紧接着如浪潮般的麻痹痛感一波又一波拍打着他的脚腕……
这种麻痹疼痛感很奇怪,能让人又哭又笑。不过许三千没有,他忍住了。
“你没事吧?”杨文娟松了一口气,在她的那个位置看到许三千又没有被送餐车碾到,但她看见许三千动了动,简单判断了一下距离,以为他大步跨过了。“吓死我了,怎么你们都喜欢睡地板,那些座位也软软的,调一下角度睡,它不香吗!?”
确实是挺香的,只是终有些人睡不习惯,中间有条缝顶着不舒服……女生不懂的。
许三千调整好角度,缓缓把脚从车轮中间的护杠抽了出来。趁肌肉、血管还不是很肿,他把鞋子脱了,在修身裤裤脚上也撕开了一道口子。
“没有什么大问题。”许三千咽了一口唾沫,心脏和脉搏还砰砰直跳,像是在跳广场舞比赛一样。
他对着杨文娟挥了一下说,忍痛说道:“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脚受伤了。”一直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用不了两分钟,送餐车还会继续向前开的。
“佐藤龙玉死了,现在不怕。”许三千又补充道:“扶我到你的车厢,32号车厢里的人和佐藤龙玉认识,不管他是不是我杀的,他们都会把我弄死的!”
“啊?!”杨文娟探了一下脑袋,慢慢地走了进33号车厢,越过送餐车。许三千浑身冒着冷汗,半坐在地上,他的左腿脚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肿了起来,看得十分新奇。
“哦哦。”杨文娟点了一下脑袋,注意着他的左腿,来的了许三千右边,扶起了他。“来,走。把身子往我这边压,我拖着你走……左腿膝盖抬起!”
“对。就这样。我力气小,被不动你的。”
“右脚——蹬!对,就这样,一二一二……”杨文娟掌握着节拍,扶着许三千慢慢往34号车厢走。
“等等。”许三千顿了顿。他单脚站立扭身在送餐车上拿了一个苹果,几块方包。“走吧。”
车上的食物确实是多了不少,起码多了6个人的份。都吃个半饱的话,比上一次能多下6个车厢。但与“大餐”二字还远远沾不上关系。
杨文娟扶住许三千进入34号车厢没有几步,门就咔嚓一声关上了。
把许三千扶下座位之后,杨文娟就蹲下身子检测起他的脚腕。
“看样子是脱臼了,都掰成一个反关节的角度了。”杨文娟推了下眼镜,用手按了一下许三千的脚眼骨,头也没有抬,询问道:“这里疼吗?刺痛还麻疼?”
“喂!别乱戳好不好。”许三千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眼角处带着点点泪花,半哭半笑道:“麻痛……哈~你懂不懂?!不要是半桶水啊?!我看你还是穿着白大褂,现实生活是医生?还是游戏世界里面装医生。”
许三千看她刚才扶他的动作就知道人家是专业的了,起码比他专业的多,完全就是白银和职业的鸿沟。他这样说是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我懂的。你放心,我解剖过的大体老师比吃饭还多。”杨文娟又按了一下他的脚跟,“这里呢?痛不痛?——话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佐藤龙玉他……”
“那个楞头青不是要交涉吗,他和32号车厢的人现实生活就认识,顾着吹牛逼把关门的时间忘了,被门夹断了手,活生生流血流死了……诶~”许三千黯然叹了一口气,“我当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看着他……”
他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就算是从业50年的挑剔导演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个座位呢?是你把它拆了?”
“对。”许三千点了一下脑袋,说道:“我拆了,拿了些铁出来,然后把窗口玻璃砸开了……我发现——外面是太空!”他注视着杨文娟,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啊……”杨文娟不知道有没有信,头还是没有抬,仿佛她的世界就剩下了许三千的脚腕。不过她的一个动作算是表明她信了——她说着话,突然抓着许三千脚腕快速一扭一按一拉又一压。
等等!为什么会又拉又压的?
“不好意思!接臼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所以……”
“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