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浩歌摸了摸刘帅的额头，果然滚烫。


    “浩哥……我好晕啊……好想吐……”刘帅倒回床上，眼睛虽然睁着，但瞳孔已经不对焦了。


    “老三怎么了？”曹宇看刘帅“咚”地一下倒在床上，问道。


    “发烧了，温度很高，”祝浩歌翻箱倒柜，试图翻出一盒退烧药。可惜，除了创口贴，他的包里什么药都没有，“老大，你带退烧药了吗？”


    曹宇摇头。


    在学校里，只有感冒这种病叫小事儿。发烧那可是大问题，是需要请假，需要去医务室的。现在这时代，没有学生会说哎呀就是发烧了，然后吃片药继续学。


    就是学生想这么干，老师也不允许。就是老师允许，校长也不敢。


    在这种大环境下，自然是不需要自带退烧药这种东西了。


    祝浩歌看向黄枫。黄枫也翻箱倒柜，翻了半天从箱子里摸出一支温度计：“我只有这个。”


    “歇着吧您！”


    “诶好嘞！”黄枫回床上乖乖躺好。


    “先给他敷一下毛巾吧，郑老师到了让医务室老师来一起处理。”一个宿舍倒了俩，作为舍长的曹宇脸色黑得跟烧了二十年的老灶锅底似的。


    祝浩歌随手套了一件短袖和长裤，去厕所打了盆冷水打湿毛巾盖在刘帅的额头上。


    刘帅已经烧迷糊了，躺在床上不停地摇头晃脑，嘴里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时，宿舍走廊里面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一个粉红色的影子在窗口一闪而过，停在了宿舍门口。


    “宿管老师呢？”班主任郑丽娜穿着粉色睡衣扶着门框直喘气。


    “在这。”蹲在宿管身边的曹宇举手出声。


    倒在地上的宿管嘴角还淌着血，像溪流一样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脸色，大概是出血量太大，此时宿管的脸色和嘴唇都如尸体一样苍白，眼看着已经没了活人的模样了。


    这可把郑丽娜吓了一跳，还以为迟来一步宿管已经驾鹤。


    曹宇是懂看脸色的，看到班主任小脸变得煞白，赶忙抽了一张餐巾纸放到宿管鼻子下面。


    看到餐巾纸还在飞舞，郑丽娜这才放下心来道：“赶紧把宿管老师抬床上去躺着，等120来。”


    “120打不通，”曹宇摇摇头，把桌上宿管的手机通话记录打开给郑丽娜看，“我们就是打不通120才打电话想让你通知医务室老师过来的，但是老四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挂电话了。”


    “打不通？怎么可能打不通？”郑丽娜蹙着眉头掏出手机拨打120。


    这种紧急联系电话都是24小时多人值守的，不可能打不通。


    “嘟——嘟——”依旧是两声，随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再打，还是一样。


    郑丽娜摆弄着手机，试图寻找自己手机的问题。但很显然，电话打不通跟她手机关系并不大。


    “奇了怪了，”郑丽娜捏着自己睡衣上的兔子耳朵，“怎么会打不通呢？”


    她想了想，打开通讯记录搜了一下其他老师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诶张主任，我想问一下……哦张主任生病了啊，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医务室老师的电话号码，好没事，让张主任好好休息，我再找其他老师问问。”第一个电话是给高一的教导主任张主任的。


    郑丽娜挂断电话之后又在通讯录里面翻找了一番，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诶，袁老师，我想问一下咱们有医务室老师的电话吗？啊？你也生病啦？发烧了？要紧吗？哦哦好的好的，你看下能不能找到，实在找不到我再问问别的老师。”第二个电话是给袁老师的。


    连续两个个电话打出去都是生病了。这让祝浩歌和曹宇黄枫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今天是什么国际生病日吗？宿管，刘帅，张主任，袁老师……这么“凑巧”，赶一天生病？


    几个人心里暗自想着，老郑第三个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可这次，她手机放在耳边好久也没有出声。


    直到电话挂断。


    “嘶——这是怎么回事？”郑丽娜也觉察出不对劲，嘴里念叨着，“怎么要么是生病了，要么不接电话。”


    “老郑，刘帅也发烧了。”祝浩歌适时提醒郑丽娜宿舍还有个人没冒泡。


    “刘帅也发烧了？”郑丽娜大长腿几步迈到刘帅床边，踩着黄枫的床掀开刘帅脑袋上的湿毛巾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么烫？！”


    尽管已经用湿毛巾降温了，但刘帅的体温还在不断升高。此时他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似乎下一刻脸上的毛细血管就要炸开了。


    “发高烧不能耽误，”郑丽娜相当果断，直接指挥宿舍三人，“曹宇黄枫你们抬着宿管老师，祝浩歌，你和我一起抬刘帅，走！我们去医院！”


    “怎么去啊？”黄枫懵了。在他的记忆当中，郑丽娜作为一个住校老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电动车都不知道有没有。这时候说要去医院……不会是让他们抬着去吧？


    郑丽娜没答话，从睡衣口袋里面掏出钥匙串甩了甩，钥匙上面四个圈尤为耀眼：“走！快点儿的！”


    黄枫手动闭嘴。


    四个人抬着刘帅和宿管往楼下走。刘帅还好，个子高但瘦得跟猴儿一样，祝浩歌一个人就能搂起来。宿管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不算瘦的成年人，曹宇和黄枫两个人抬着都费劲。


    好不容易抬到楼下，宿管不知道是不是下楼的时候被晃得难受，用力挣扎了两下。曹宇和黄枫本来抬下来都已经力竭了，哪还吃得消他乱动，手一滑，宿管直接摔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宿管似乎有些清醒了，双手僵硬地支撑着翻了个身。


    曹宇黄枫赶忙上前想要去扶，却听见前面祝浩歌喊了一声：“别动！别靠近他！”


    两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望向祝浩歌，祝浩歌的目光却落在趴着的宿管身上。


    “嗬！嗬！嗬！”宿管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嗓子里发出破锣般的声响。说是喘气声，其实用低吼声来形容更为恰当。巨大的气息推动声带的声音像是迷你拖拉机在冒黑烟时产生的重低音，听起来并不友善。


    只见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用手背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像是刚刚熟悉这具身体一样，机械地卡顿了一下，随后膝盖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膝盖摩擦地面留下了两道鲜红的血印！


    曹宇、黄枫和郑丽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粗暴的起身方式，就好像那两个波棱盖儿自己的一样！


    然而，更加恐怖的还在后面。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宿管猛然抬头，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青红相间的经络，一个个血泡不断在脸皮上鼓起又破灭，炸成一个个小坑，淡红的汁液不断从他脸上流下！


    “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