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晚张张嘴，竟觉得有一丝紧张。


    不知是因为担心自己泄底，还是因为对方那深邃犀利的注视。


    “小郁哥，那个，现在雨水变小了……”她轻咳了一声，才镇定地问：“是不是末世就此结束了？”


    齐铭郁不动声色：“我知道的不多，所以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


    “当时你说让我多看看网上那个视频，那个视频里，末世会持续很多年，就像这次的雨变小后，也并不是末世的结束，而是新一轮天灾的开始？是这样吗？”


    齐铭郁摇摇头：“现在各种言论太多，说不清真假。但按照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周舒晚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似乎把她当成是陌生人一样很戒备。


    是她太高估两家之间的关系了。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来试探错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了对方一眼：“既如此，不好意思打扰了，小郁哥。”


    站起身就要离开。


    “晚晚。”齐铭郁忙站起来，拦住她。


    周舒晚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眸很平静，却隐含警惕。


    齐铭郁马上就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知道周舒晚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要想取得她的信任并不容易。


    而他，好容易才迈出一步。


    他看了看阳台的庞奶奶，大掌拉住周舒晚的胳膊：“来我房间说。”


    周舒晚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齐铭郁忙松手，双手微举，低头安抚她：“没事，晚晚，是我，我是小郁，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语气非常非常温柔，看向周舒晚的目光也异常柔和与怜惜。


    周舒晚一怔。


    对方又说道：“你如果觉得进我房间不方便，那就去训练的阳台，奶奶听不到，可以吗？”


    周舒晚迟疑了下，最终点点头。


    关上阳台门，齐铭郁转身看她：“晚晚，我其实很早前就想问你，关于末世，你知道多少？”


    周舒晚目光锐利：“小郁哥，你忘了吗，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你让我去看网上那个视频，然后按照上面说的去准备。”


    齐铭郁轻声:“但如果我只是你要为末世来临做准备的一个借口呢？”


    周舒晚的表情变了变，虽然她即刻就恢复了平静，但对于一直盯着她的齐铭郁来说，那刹那的动摇已经足够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叹了一声：“晚晚，你知道我所谓的内幕是从哪里知道的吗？一个先知。当时，我们在大学城附近初见，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任务，带着我的特种小队去抓捕一个女人，后来我才知道她被上面称为‘先知’。她知道末世什么时候发生，会相继出现什么样的天灾，以及各种天灾到来的节点……”


    他低声：“当时上面和我说她非常危险，所以我们小队日夜监视了她72小时，直至移交。


    她身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特质，像是蕴藏在平静里的疯感，时而沉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时而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全是关于末世的各种言论。还有一点，她不能忍受别人碰她，无意中的碰触，也会让她精神高度戒备……”


    周舒晚抬眼，又迅速避开齐铭郁看过来的深深目光。


    “在抓到她之前，她已经连杀了四个人。将她移交时，她也试图逃跑，抢了一把匕首就连刺上三人，手法干脆利索，像个经验丰富心肠狠辣的杀手。


    后来经医生鉴定，她有深度的被迫害妄想症，但她父母双全，是家里的独生女，自小备受宠爱，连心理医生也说不清她为何会如这样严重的症状。


    有一晚，是我监视她，我听到她从梦里大醒后，疯狂地高喊着：‘我重生了，我重生了，我又活了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人伤害我，我要报仇，我要杀光所有伤害我的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周舒晚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晚晚……”他试探性地叫。


    周舒晚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抬头微笑：“小郁哥，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很多症状都和那个“先知”一模一样啊。


    齐铭郁望着她，她虽掩饰得很好，但不知道，她的双唇微微颤抖，一双清澈的杏眼也倒映出几分紧张。


    那个女人被几个人压制在地上歇斯底里大叫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


    齐铭郁的心忽然就软了，微微一笑：“晚晚，我只是告诉你，末世还远没有结束。按照那个视频说的做最稳妥。”


    他突然放弃了对她的追问。


    周舒晚大松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了他的内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颔首：“多谢小郁哥，那我先回去了。”


    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问道：“小郁哥，那个‘先知’后来怎么样了？”


    沉默了片刻，便是平静的声音：“被严密监管，没有自由。但也很安全，不会有人再伤害到她。”


    周舒晚的双手握紧。


    “但是，有她预警，政府对接下来的各种天灾都一定有防备和安排，晚晚你不要太担心。”


    最后一句，隐含警告。


    周舒晚一激灵，猛地扭头看他，对方却一脸的平静，眼眸中有着对她的关切和温柔。


    “不要乱跑，安心在家里等消息吧。”齐铭郁从后伸手，帮她将阳台门推开。


    周舒晚回家后，还觉得心里怦怦直跳。


    齐铭郁一定猜出了什么，他刚才的话，是试探，也是警告。


    试探她是不是也是一个“先知”。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以免被人怀疑身份。


    她翻了翻手机，看到那个视频网站下面，已经开始是清一色评论：“请大家不要因为雨小就出去，很可能海啸就要来了……”


    周舒晚轻舒口气，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背靠着门，缓缓闭上了眼睛。


    爸妈已经知道她不再出去了，也都松口气：“不去好，我真害怕被人发现。”


    “是啊，晚晚，我看网上有很多都说海啸的事，政府一定有安排，不差你一个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