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曦肯定会在定亲前问下儿子，万一儿子看不上，或者有“远大目标”想着当了伴读后娶高门女。


    成人都抵抗不住诱惑，更何况是个孩子。


    等不及书院放假，莫晨曦派人去接何汕昆回家。看他面色，就知道他已经知道要当伴读之事。


    何汕昆脸上有着惶恐不安，他从小生长的环境，虽然当初父亲是从五品，可是他来往的小伙伴，和后面读书的同窗，没有五品官家的


    现在知道了，人家压根看不上何家。


    这一年因为母亲的缘故，才陆续认识了一些大户人家的同龄人，接触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小门小户，什么是大户人家。


    明白父亲为何一直心心念的让他和大哥苦读书，要为何家争光，要壮大何家。


    他认同父亲说的苦读书，但是不赞成父亲的某些做法。


    读书是会出人头地，但是更重要的是人品，还有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


    父亲是苦读书了，在朝廷里做事尽心尽力。但是光埋头读书、埋头做事，不去处理人和人之间的问题，不仅家里一团糟，在外面也顺道不到哪里去。


    这一年他也看明白了，父亲能做到从五品是外祖父的帮忙。


    可是父亲明明知道，却又觉得欠了外祖父的情，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


    做人不是应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吗？


    父亲也是这么教他的，可是为何轮到他自己，他却别别扭扭地忘了做人的基本道理？


    他年龄小，没人给他说什么，他就暗自观察，观察每一个人。


    一直以父亲为天的母亲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像变了一个人。


    那会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家是和睦的，是衣食不愁的，是蒸蒸日上的。


    可是因为母亲病了之后，全乱套了。


    而乱套的原因，就是因为母亲生病无法打理这个家。


    原来这个家是靠母亲，不是靠父亲。


    何汕昆困惑，那么父亲为了这个家做了什么？


    孝顺祖母，并且要求母亲和他们孝顺祖母，关心照顾二叔三叔，还有二姑，但真正孝顺祖母照顾二叔三叔二姑的是母亲，父亲只是动动嘴。


    祖母挑母亲的不是，二姑挑母亲的不是，父亲只会埋怨母亲。


    从母亲病了之后疏远父亲，说明母亲心里是有怨气的，而父亲一点不明白，还是一味地要求母亲妥协。


    当何汕昆能看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很担心大哥，因为大哥很像父亲，将来的大哥会和父亲一样。


    他也看到母亲极力地在改变大哥，让大哥明白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是唯一的鉴定人品的条件。


    幸好大哥在母亲的努力下，当了聂先生的弟子，现在又是姬家的弟子，他羡慕，但不嫉妒。


    他暗自发誓，要好好读书，要协助大哥顶起这个家。


    对于父亲，他有些怜悯，父亲只是看不清世道，看不清自己的亲娘。


    不是，他隐隐约约觉得父亲是明白祖母的，为何任由祖母拿捏母亲？


    何汕昆又隐隐约约觉得父亲是想通过祖母拿捏母亲，好在母亲面前高高在上，证明他的能干，他不欠外祖家。


    父亲如果真孝顺，不会在半身不遂后失去所有，就对祖母不管不问。


    父亲这样……


    有些……


    可是，那也是他生父，如今在庄子里种花的如老农一样的亲生父亲。


    父亲没有对不住他，没有恶待他，在他和大哥之间，因为他是次子，父亲对他比对大哥温和。


    所以，他会对父亲孝顺，尽到当儿子的责任。


    今天突如其来的给皇上当伴读的消息，何汕昆恐慌，他害怕，害怕自己不够资格，害怕做错事连累家人。


    莫晨曦对儿子说道：“你已经知道了要进宫当伴读的事吧？”


    何汕昆点点头。


    “这个事情我们没有反对的权利，我本人是不愿意的，皇宫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男女都不是好去处，伴君如伴虎。不过还好，还有聂先生的长子，到时候你紧跟着他。你年龄比他大个两岁，也要照顾好他。”


    何汕昆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娘要跟你说，娘看中了你小舅母娘家侄女，想给你定下。娘担心以后上门提亲的是冲着你是皇上伴读，万一带不来好处，对方会失望。不过终究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妻子，娘也听听你的意见。”


    何汕昆赶紧说道：“儿子听母亲的。”


    莫晨曦对于儿子不假思索地答应，好奇，“你之前就留心李家妹妹了？”


    何汕昆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一直对那周家的妹妹、李家的妹妹就像自家表姐妹一样，我年龄还小，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他是认同母亲说的，现在定亲，定小舅母娘家的总比以后冲着他是皇上的伴读要好。


    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妇，他不想像父亲那样，因为外祖父家比何家各方面强一些，就造成了父亲后面的别别扭扭。


    父亲也想靠自己，偏偏没靠成，终究是外面靠了外祖父，家里靠了母亲，所以父亲心不甘，又因为自己没能力，而无可奈何。


    他现在没有成亲，没有处在父亲的角度，所以他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像父亲那样。


    那还不如不要结比何家门第的亲事。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会为儿子考虑周全，儿子年龄小，听母亲的不会有错。”


    莫晨曦很郑重地说道：“正因为你年龄小，娘再让你好好考虑一晚，考虑清楚了，再告诉娘。不要等到成了亲有了孩子，再遇到一个意中人，说什么年少不知情事。”


    何汕昆说道：“儿子不会那样，儿子要是成了亲，有了妻子，就不会再对别人有想法，儿子做不到顶天立地，但能做到责任。”


    莫晨曦忍不住鼓掌，“说得好，娘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以后有什么也要想起自己说的话。”


    她小弟媳妇李氏，娘家父亲是个举人，一直没中进士，在乡下当个乡绅老爷。


    当初嫁女儿属于抬头嫁女，没想到孝节夫人又看中李家孙女，可把李家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