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沅正准备出门买晚餐，结果刚开门就看到贺砚舟在门口，她下意识想关门，但贺砚舟明显是做足了准备的，先一步挡住了门，“等等，是要去吃晚餐？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来我家，顺便有个惊喜给你。”


    黎清沅想都没想，拒绝道：“不要。”


    然后准备下电梯，但贺砚舟挡在了电梯口，“你不答应我不会让你下去的。”


    黎清沅冷冷瞥他，“那你站这儿吧，我走楼梯。”


    然后她转身准备往安全通道走，贺砚舟又赶紧拦住了她，直言道：“清沅，你只要今晚答应我，吃了这顿饭，看了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我保证，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清沅听出了一股失落劲儿。


    心底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她又恢复正常，这个条件，确实很有吸引力，这样她以后就不用再想尽办法去避开他。


    目光流转，思绪飘浮，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贺砚舟侧过身，让黎清沅进了屋，但在她进屋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说不再打扰她，就真的这么管用吗？


    他还真是栽了，栽在她手里。


    他盯着电梯口目光失焦一瞬，然后转身进了屋。


    餐桌上摆着几道鲜美的食物，全是黎清沅喜欢吃的，她在看到这些菜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扎了一下。


    她看着那道辣子鸡，紧抿着唇，贺砚舟是不吃辣子鸡的。


    或许没底气再有下一次，贺砚舟语气倒是跟之前不同了许多，沉稳，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痞气，可对她，他还是温和。


    “吃吧，这两天你都没出门，没有好好吃饭吧？”


    黎清沅手指捏着筷子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他知道她没出门。


    见黎清沅坐在这里发呆，贺砚舟蹙了蹙眉，语气有些无奈，“姑奶奶，跟什么过不去别跟吃的过不去啊，而且…这可能就是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你就不能对我的表情温和一点儿吗，以后我不缠着你就是了。”


    他的语气竟有些低微，引得黎清沅心底阵阵难受。


    黎清沅松了捏着筷子的手，伸手去夹了一块辣子鸡，低声说了句：“贺砚舟，谢谢你，只是我们确实不太适合做情侣。”


    他们之间存在着差距，家庭、追求、人生，这些通通都不一样。


    他追求新鲜，她追求安稳，他生于显贵，她生于一般富裕的家庭，她失去亲人，而他亲人健在。


    又一次拒绝。


    贺砚舟也低着头，她的话清晰入耳，他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应激，只是缓缓出声：“我知道了。”


    只有这四个字，简洁明了，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话。


    一顿饭，安静又别扭，贺砚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黎清沅大概是真饿了，把面前的一碗饭给吃完了，随即，贺砚舟见她擦了嘴，然后把人带到沙发旁坐下，“学了首歌，本来是想用来让你验收成果的，但现在好像不用了，那就当作是结束吧，结束这一段…你不喜欢的关系。”


    “……”黎清沅盯着他怀里的吉他，有些想反驳，她没有不喜欢，只是…只是……


    黎清沅沉默着，贺砚舟摆好了姿势，看着手机上的曲谱，开始弹起来，音调一个一个从指尖流淌出来，连成一首曲。


    等黎清沅听清旋律之后，她稍稍一愣。


    是富士山下。


    她听得最多的是钢琴曲，钢琴版的富士山下里充满了遗憾与心痛，可吉他有些不一样，吉他版的富士山下，像是接受与释怀。


    贺砚舟只是学了几天，已经弹得很好了，他全程没有看她，只是略微垂下头，眸子半眯，睫毛的阴影洒落在下眼皮，屋子里亮着温暖的光，可黎清沅却觉得今夜格外寒冷。


    是因为这是他们的结束吗？


    持续了这么久的追逐，终于，他要停手了。


    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沉闷呢，为什么她会心疼？


    她一直都想摆脱贺砚舟的，她没想过跟他在一起，他们不可能幸福的，他一直都是那个花花公子。


    可这世界上，真的就有那么多不可能吗？


    叶浔和季屿臣在之前，也是不可能吧，可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黎清沅脑海中思绪乱飞，混乱的很，贺砚舟的曲子骤然停下，等她回神，才发现是他弹完了。


    他终于抬眸，一双如深潭般的清眸闪动几分水光，透着难以名状的复杂，他眼底那些对她的情绪，到底是一点儿也藏不住。


    黎清沅看得头皮有些麻，甚至感觉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她看到贺砚舟起身，慢慢走到她跟前，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黎清沅控制着想要奔越出来的泪滴，低眸看去，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是一把钥匙。


    贺砚舟随即出声：“清沅，这是这里的钥匙，密码我已经重置了，房间里的东西我也会收走，这段日子，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是既然你不喜欢这样，我也不想逼你了，这里，就送给你了，以后，我就不来了。”


    黎清沅的手半握着，那把钥匙在手心里要落不落。


    突然，贺砚舟又缓缓启唇，“既然结束了这段追逐，可以让我抱抱你吗？今晚之后，我们只是朋友。”


    说罢，他半蹲下身来同黎清沅平视着，然后张开双臂轻轻拥上她，黎清沅闻见了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虽然他好像是那种爱玩又很花的男人，但身上却始终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反而一直是淡淡的柠檬薄荷香。


    贺砚舟身上的温度通过毛衣传递给她，只是这种温暖只停留片刻，便很快消失。


    贺砚舟松开了她。


    随后，他起身，穿了外套，省去了那些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的话，只留下一句：“清沅，再见。”


    而他吞进肚子里，未曾说出口的话，只在心底默念。


    “清沅，我喜欢上你了，不是因为追不到不甘心的喜欢，更不是想证明没有女人我追不到的喜欢，只是因为是你，你带给我的感觉，我喜欢，屿臣的话没错，我得真诚面对自己的内心，虽然我总是想避开这一点，但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但我不想逼你，也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如此，我想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