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臣，叶浔，既然这个结果已经成为铁定的事实，现在你们就要配合我，好好治疗，我的想法是，不到最后一刻，就绝对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宋挚的语气略显凝重。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就这样等待着死亡，什么都不做。


    “至于家里还有舟舟阿越他们那边，我会先替你们瞒着，屿臣，我也会留下来等到你好转为止。”


    季屿臣紧紧回握着叶浔的手，眼眶里泛起一丝水光。


    “屿臣……”叶浔低声唤他，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现在的她，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痛，牵扯着心脏，疼痛密集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季屿臣在听到叶浔的叫唤时终于有了些反应，但他只低声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


    叶浔带着季屿臣回了家。


    这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下了车，叶浔试图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嘴角扯出笑，“老公，我们晚上吃什么呀？今天晚上我来给你做面条好不好？”


    可等到她对上季屿臣的视线时，才发现他的眸子已经红了个彻底。


    叶浔刚想有什么动作，结果季屿臣却快她一步，先抱住了她。


    季屿臣的双臂紧紧环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这样两人就再也不用分离，哪怕是病痛，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季屿臣的嘴唇紧紧贴在叶浔的耳边，“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明明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季屿臣的话一出口，眼泪就再也兜不住，叶浔也无法忍住鼻尖翻涌的酸意。


    “老公，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领结婚证的时候念的誓词，无论衰老还是疾病，我都会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哪怕当初我们念誓词的时候并不是爱着对方的，可现在，那已经成为我们对婚姻的承诺，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爱你，都会陪着你。”


    一提到这个，季屿臣就更遭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沉浸在巨大的沉重情绪中，旁边突然一道冷寂的声音响起：“你们果然有事。”


    两人同时一激灵，季屿臣甚至已经不敢松开叶浔，去看发出那道声音的人。


    但那人却看出季屿臣躲避的想法，声音更加严肃了些，“季屿臣，转过头，看着我！”


    叶浔悄悄拍了拍季屿臣的后背，无形中给予他力量，季屿臣才慢慢站起身，在对上那双带有威慑力的双眸时，就算是已经磨砺过的季屿臣，也还是觉得战栗。


    季屿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心虚地抬头看过去。


    季怀琛和时暻柚并肩而立，季怀琛的脸色冷到了底。


    今天下午他就已经派助理查过了，他们俩根本就没去什么江城，而是去了宋挚那里。


    季怀琛先发制人：“季屿臣，说清楚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我已经听到了，疾病？去宋挚那里，他到底帮你查出了什么？”


    “……”


    季屿臣沉默良久，季怀琛的眸子更加凌厉，“快说！”


    他心底其实已经有谱，如果是普通的病，他们俩根本就不会哭成这个样子。


    重大疾病。


    季怀琛竟有些不敢往下想。


    事已至此，季屿臣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的。


    季怀琛是谁啊，他是比他更谨慎更精明的人，这些年他在爷爷身边早就见过不少大场面，经历的事也远比他多。


    季屿臣沉重地吐了口气，“小叔，我…情况不是很好，宋挚说，是胃癌，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身体的大半部分，大概率是治不好了……”


    ！


    闻言，季怀琛和时暻柚全都愣住了。


    哪怕早已猜到些许，季怀琛却也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时暻柚就更是如此了，她惊诧地看着季屿臣，又看向季怀琛，心底一沉。


    因为昨天，她和季怀琛才回过季宅，而且她也听到季怀琛跟张女士说的话，他说，季屿臣已经快要能够独当一面，季氏的未来，他们都不需要太操心了。


    可现在却……


    季怀琛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确定吗？没有误诊的可能？”


    哪怕是有一丝希望，季怀琛也不会放走。


    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查了两次，结果都是一样，小叔，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


    季怀琛眉头紧拧，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凛了凛神，“先上去，到家里说。”


    季怀琛总觉得这件事非得坐下来让季屿臣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他才能冷静思考，才能判断这件事的真伪。


    几人都没有意见，回了叶浔和季屿臣的家。


    季屿臣把整件事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季怀琛。


    他自己也有感觉，宋挚那边也不存在误诊。


    既定的事实，只是他们不能接受而已。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季怀琛先问了季屿臣的想法。


    季屿臣看似有选择，其实没得选。


    叶浔知道了，季怀琛也知道了，他们不可能放任他不去治疗，而季屿臣也想为了叶浔、为了家人、为了他自己去治疗。


    “现在…就只能看宋挚怎么帮我治疗了。”季屿臣回答。


    季怀琛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就算是季屿臣的身体有发出警告，可他是最近才开始有症状的，怎么可能那么快，癌细胞就扩散到身体的大部分？


    季怀琛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他无声地看了看叶浔，然后又道：“治疗先不急，我约国外的专家帮你看看，况且这几年国外那边已经有相关研究治疗癌症，先别急着绝望。”


    “是啊，叶浔屿臣，现在国内外医疗都很发达，我们现在还是有希望的！时熙正好以前在国外留学认识过很多专家，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时暻柚在一边附和，说完，她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联系沈时熙。


    季怀琛凝着季屿臣许久，眉眼间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下，沉重的疼痛遍布，他双拳紧捏着，喉咙有些发干，“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张女士？还有你爸妈？”


    季屿臣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女士还有言荷季封廷他们肯定会意识到点什么，更别说他们个个都是精明的人。


    还有陈越，陈越虽然不像季怀琛那么精，可到底还是会发现不寻常的。


    提到张女士跟言荷，季屿臣有些紧张起来。


    除了叶浔，她们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不忍心告诉她们，却又无法逃避事实。


    爷爷去世之后，张女士憔悴了许多，后来又因为季封廷和季修年的事，张女士跟言荷更多的是想让他陪在身边。


    还有季怀琛是记着季老爷子的遗愿，想要把季屿臣培养到能独当一面，能够撑起季氏未来的人。


    季屿臣是被赋予厚望的人。


    可如今却被确诊癌症。


    而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