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


    失落。


    低迷的情绪凝聚不散。


    那漫天魔气。


    在渐渐压制。


    而龙场悟道之地，那盘踞的青衫男子脸庞通红狰狞，额头青筋根根冒气，全身魔气涌动在竭力的抵抗像是与什么抗衡，而随着那浓郁的清气灌入身躯，那暴躁的气息也渐渐平复。


    “一息！”


    “二息！”


    “三息！”


    “十息！”


    书院院长也在上方轻声念叨。


    当二十息后那抵抗的挣扎放弃了，青衫男子宛若虚脱般瘫在那，足足过了良顷才睁开一双清澈的眸光，而眼睛中弥漫着血丝，极是疲倦，而刚刚的一切也所被他知晓，脸上又涌现出复杂而落寞的情绪。


    “我失控了！”楚询喃喃，脸上满是失落，读了这么多书籍本以为浩然正气长存压制，没想到还是没能抵挡，若非是儒道浩然正气压盖，外加理圣残留的圣道气息相助，他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绽放的情欲，邪欲，毁灭欲，破坏与杀戮，那是将故人残忍的屠戮的念头，疯狂涌现在心间，若并非是困在此地，那各种妖邪欲望衍生后他难以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


    故人。


    弟子。


    好友。


    陌生人。


    若在自己失控下纷纷屠戮，再醒来时身旁将再无故友，那对心灵来说将是何种重大的打击，而黑色淤泥也必然会趁此机会，侵蚀心神，一点点的击溃瓦解，将活生生的人化作只知杀戮的疯子。


    何其可悲？


    他隐约明白为何外界的大势力选择将此物封禁，这根本就不是低境界的人该掌握的，而具备这个能力的又不需要盗取时间之兽的能量，轻叹道：“不祥的诅咒……！”


    书院院长从高空上走下，此刻他更关心的是楚询的心灵状态，这种一次次的暴虐被压制，却从未得到释放，在心灵的最深处容易滋生出扭曲的变态，即便明面上不可察觉，而这种失控，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暴露，这同是诅咒的妖邪一面。


    “楚询！”他轻声喊道。


    “院长！”


    楚询也虚弱的望去。


    书院院长的蓝色眼眸与楚询对视，一股强大的心灵力量展开入侵；而楚询神识本能就凝聚成星辰壁垒作为防护，但楚询却将这星辰壁垒给散去，知道书院院长不会害他，而强大的心灵力量扫过心神，却并未寻到任何邪念的踪迹。


    这让书院院长心神极其沉重，他不知这是那邪念掩藏的太好，还是楚询真的没诞生，一时竟陷入沉默，良倾后道：“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喊我！”


    “好！”


    楚询挤出笑容。


    而短暂的喘息几口，恢复些许力气后，右手则拿起那些还未曾翻阅的经文，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观书，看的越多，胸中诗书气越浓，浩然气更纯粹；他也不知有没有效果，可这却是他唯一能做的。


    “唉！”


    书院院长走出不远后。


    转身望去。


    看到那读书的青衫年轻人。


    心中泛起感叹。


    哪怕是知道黑色淤泥来历后诞生的绝望，都没有这般严重，楚询在一次次的失控，眼下还能凭借着理圣残留的浩然正气压制，倘若是某天压制不住失控了该如何，若是长久积攒不与他发泄又该如何？


    那种无力。


    让他颓废。


    也意识到姬氏为何会如此笃定的离去。


    这本就是无解之局啊。


    ……


    翻阅经文。


    观书。


    写下评价。


    枯燥而乏味。


    却似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片地带早已作为封禁，纵然是书院院长都极少过来，而这些批阅的经文像是他生活中为数不多可以做的事。


    如此。


    日复一日。


    不知时间的流逝。


    而外界。


    也在风起云涌的变换着。


    秦皇朝一如往昔般吞没中州的势力，并且随着天衍道统的吞没，与羽化皇朝之间的隔阂消失，两者之间的矛盾日益增多，频繁的爆发小规模的混战，而九洲局势也陷入了一种盘根交错的复杂局面。


    道州。


    儒州。


    辰州。


    荒州。


    彼此之间虽有联系，却比起曾经淡了许多，中间宛若缺失了一根至关重要的引线，导致几方之间的联系骤然淡了。


    在这般岁月中。


    时间。


    也在悄无声息的流逝。


    一年。


    二年。


    三年。


    转眼之间。


    距离楚询封禁在龙场悟道的圣地已足足有三年光阴，随着第一年末尾楚询的失控，导致后续书院封禁的力度增加，除了有经文可以进入这片地带，几乎彻底化作了牢狱，而在这般情景持续到第二年末。


    楚询身上的魔气渐渐平复，爆发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削弱，直至第三年整整一年期间，身上再未爆发任何魔气四溢之事，完全是平复的状态，也让这封禁的力度有所衰减。


    “咻！”


    如今。


    一道身影浮现在这处圣地的上空，自然是书院院长，他看向底下的那位青衫年轻人，身上的浩然气浓郁，已经彻底将身上的魔气压制下去，也流露少许的释然与松懈，纵使觉得这一切未免太梦幻了，却依旧感慨理当如此。


    书院圣地。


    浩然正气。


    外加心性坚毅。


    如此纯粹的修行者难不成还驾驭不了这时空之兽吗，纵然是有不祥的诅咒，回想第一年末尾的失控，还有第二年整整一年的失控，每次爆发都需要书院圣地帮助，甚至书院准帝都在现身压制，还不够厉害吗？


    “院长！”


    下方的那位青衫男子自是感应到了上方来人，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脸上带着温和而醇厚的笑容，温润道：“三年了！”


    “嗯！”


    书院院长颔首。


    长达三年。


    封禁在此。


    未曾见过任何人。


    “我感觉自身状态好了许多，想回趟荒州！”楚询语气平静，这三年来他不断的研读书院的经文，心性得到砥砺，同时也愈发的思念荒州。


    “离开！”


    书院院长轻声呢喃，严肃的脸颊略显迟疑，而回味这第三年来不曾再遭遇魔气的侵蚀，也平静的盯着楚询的眼眸，一股强大的心灵力量顺势入侵。


    楚询很是配合的将‘元神星辰’散去，让书院院长的神识扫过灵魂深处，而后者并未感受到什么残留的魔气，收回神识时眼中也浮现短暂的愕然与梦幻。


    解决了？


    这件无解。


    姬氏。


    神州大陆。


    乃至外界各大势力的强大修行者都无力的不祥诅咒就这么化解了？


    诞生几分梦幻。


    有些不切实际。


    但想到，第二年那频频爆发的狰狞魔气，若非这是书院祖地凝聚了儒州万千年的浩然正气，楚询早已失控，也觉得这化解在理所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