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格堡郊外的收容农场有上万农户，是迪米特里大主教几十年努力的成果。在光鲜亮丽的外衣下，这里被经营成了他的私人国度。


    大主教是辉格堡的名流权贵，是顶级的统治者之一。他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从广大贫民中挑选资质优秀的年轻人加以培养，必要时收割其灵魂供奉给魅魔。


    相比总数，被收割的只是少数，几十年来并没惹来什么麻烦。苦哈哈的穷人依附于迪米特里，对他忠心耿耿且感恩戴德。也只有这些嫡系人马，他用着才放心。


    农场占地面积不小，内部盖了大量简陋低矮的木屋。有大主教的统治，这些屋子好歹有个简单的统一规划。屋前屋后有些碎石，好歹不是烂泥路。


    虽然经过迪米特里几十年的经营，这些农场屋子里也算不上什么好住处，住在农场的穷人也还是些苦哈哈。可对他们来说，能生活在此就是莫大的幸运。


    也正因为如此，农场的穷人大多非常忠诚。他们虽然能力低微，却能帮迪米特里完成许多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因为他们从不思考为什么，对大主教绝对盲从。


    外人若是试图窥探农场，无论怎么隐藏都没用。这其中自然有些魅魔教授的方法，更重要的却是这里的农户都非常警惕，甚至排外。


    作为魅魔的仆人，迪米特里不是没有敌人，更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这些隐秘全都放在农场内。


    比如养虫子的事太过惊世骇俗，在异界这种鬼神具现的世界，很容易被有心人抹黑成邪恶行径。迪米特里威望再高也不敢公开干这事，自然就放在这座郊外农场。


    养虫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光是给虫子喂食就是个过不去的难关。周青峰在现实世界有个郑教授做依靠，搞出了土法上马的路子。


    现实世界有着大量廉价却富含营养的厨余垃圾作为饲料，对于经济虫类的养殖都已经工业化，规模化。无论是养蛆，养蚯蚓，养蟑螂，都是完全可行的。


    可在粮食极度匮乏的异界，‘厨余’是个什么东西？饿疯的穷鬼就差去吃土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厨余垃圾。


    连厨余都没有，那用什么当饲料？


    郑教授是搞城市规划和垃圾处理的，也懂些生态养殖，循环利用的农业技术。在极端困苦的条件下不管怎么设计，都避不开一个开启生态链的起始点——粪便。


    在神灵体系下，异界的所有智慧生物都视粪便为污秽之物，避之唯恐不及。几万年的文明发展下，就没谁想过要如何有效利用它。


    辉格堡十几万人口，每天都产生大量粪便需要处理。有专门的贱民从事这项被歧视的工作。他们戴有特制标识，只能在早晚时分出门工作，以免被贵族平民看见。


    迪米特里大主教偷偷拉拢了这批人，将城里几乎无穷无尽的粪便运到自己的收容农场。这些污秽之物将进行堆积，熟化，作为饲养虫子的基料。


    周青峰不知道养什么虫子好，但迪米特里已经有了答案——蚯蚓最好。


    蛆会羽化，蟑螂会乱爬乱飞，蚯蚓则老老实实待在培养基里，不需要太多人工干预。养过蚯蚓的培养基还是上好的有机肥，对于农田增产有巨大的提升效果。


    蚯蚓是食腐性动物，饲养过程中可以在培养基里添加秸秆，树叶，菜叶，烂水果之类的有机质和粪便混合。可以说只要无毒无害，它啥都吃，特别好伺候。


    在晨光之神赐予的术法中，有些能大幅促进动植物生长。为了满足魅魔的要求，迪米特里每天都会来农场内的隐秘养殖场，对那些虫子施法——‘万物关爱’。


    平时这个术法是用在贵族孩童身上，或者作为赏赐给那些信仰积极的平民家庭。接受这个术法的人类能更好的发育，长的更加高大挺拔，聪明伶俐。


    从来没谁把这个术法用在虫子身上——洛山达要是知道这事，只怕会气的从神国‘自然之殿’冲出来，把迪米特里捶到地心深处。


    这个神术不甚高级，每次只能对一个人类起效，而且要多年后才能看到结果。可大概是虫子太低级了，每次迪米特里施法，整个屋子内所有虫子都受影响。


    接受神术的虫子会拼命进食，拼命生长。几天时间就犹如生长了几个月。虫子的数量会在几天时间内大爆发。这让迪米特里很快放弃了蛆和蟑螂，专注于养蚯蚓。


    结果便是隐秘养殖场里的农户都要忙不过来。他们每天都在运输粪便，清理培养基，收获蚯蚓进行后续处理。


    虽然没人知道大主教到底要干嘛？可农户们在忙忙碌碌中还是觉着养蚯蚓这事似乎大有可为——毕竟穷人不挑剔。


    一个十几万人口的城市，每天产生的粪便是巨量的。这些无处倾倒的污秽之物本无人关心，无人在乎，现在却成了宝。


    经过有效利用，迪米特里的收容农场里有了大量的有机肥，仓库里堆满了晒制的蚯蚓干。甚至有人肚子饥饿下，偷偷的尝了尝——味道肯定不太好，但能填饱肚子。


    这便是莫大的福报啊！


    大主教阁下忍着臭气进入培养室，皱眉看了看那些在粪便培养基里扭动翻滚的蚯蚓，很快就扭头离开。他不像周青峰能忍受这些，内心极为排斥。


    “现在仓库里有多少蚯蚓干？”迪米特里喊来隐秘养殖场的主管，询问了几句。


    “仁慈的大主教阁下，有您的神术加持，这些蚯蚓长的非常快。我们已经尽力收获，可它们却越来越多。目前仓库里已经堆了几千磅，接下来几天还要翻倍。”


    养殖场的主管弯下腰，详尽的汇报。迪米特里很快意识到从工作的角度来看，自己养蚯蚓这事干的非常不错——相比连太阳都见不到的北地，他的生产条件好太多了。


    迪米特里连忙将当前的情况再汇报给深渊的魅魔，梅黛丝则要求他立刻将生产的存货起运。


    当装在木箱里的蚯蚓干全部消失，大主教阁下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尊敬的梅黛丝主人，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您需要这些蚯蚓干做什么？”


    这个问题藏在迪米特里的心中好些时间，他不问都不痛快。魅魔则刚刚收到周青峰用魂晶支付的款项，心情正好就回答了半句，“有人饿疯了，要拿这些垃圾当粮食。”


    什么？！竟然有人要吃这些用粪便喂养的恶心虫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邪恶行径？闻所未闻啊！


    迪米特里觉着自己是连碰都不想碰这些蚯蚓干，他一直以为这是某种邪恶仪式的材料，或者是某种大型巫术的必需品，还真没想到有人拿它当食物。


    太可怕了，这跟直接吃屎有什么区别？


    当尊贵的大主教低声给出如此评价，一贯高高在上的魅魔也认同道:“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你以后若是碰到买蚯蚓干的那家伙，最好小心点。”


    梅黛丝还是头一回透露隔着深渊的交易对象，迪米特里竖起耳朵，小心的问道：“买蚯蚓干的这位......，很厉害？”


    魅魔恨恨骂道：“恰恰相反，在我眼里，那小子弱的很。可他连之间的隐秘都敢调查，胆子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