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并不是余世,而是吴越。
吴越平时看起来十分憨厚,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你说什么?”张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说,等等。”吴越抬起眼皮看了张少一眼,“我让你动了吗?”
他的眼神中似乎充盈着不屑与蔑视。
余世一脸讶异地看着吴越,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吴越这样的表情。
不止是余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吴越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无论是谁,看到吴越的第一印象,一定是“老实憨厚”。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张少虽然被吴越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我可是县里有名的豪门张少!你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凭什么跟我这么嚣张?!
这时,那桌的一伙年轻人全部站了起来,陶少走了过来,拍了拍张少的肩膀说:“别这么暴躁,一瓶酒而已,喝不到就不喝了,至于吗?”
想不到这个陶少出人意料的通情达理,这让余世心中的气一下子少了一半。
“妈的这个人太不识抬举了!”张少指着吴越说,“我张少的面子都不给,我看你们几个是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
估计张少见余世他们能一次性点五瓶八二年的拉菲,也是做生意的人。
这时陶少又拍了拍张少的肩膀说:“你消消气。”
然后他走到张少前面,对着余世这桌说:“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就这个脾气,各位不要见怪。不过我们今天几个朋友聚聚,确实需要喝点酒助兴,我看你们四人也喝不完这么多酒,不如这样,这酒多少钱,我陶某多出一倍的价格买下来。”
这个陶少说话客气,而且句句在理,但就是这副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的模样让余世不太喜欢。
但余世还没来得及开口,吴越就又说话了:“这酒我们喝不掉可以打包带走,你们真想喝酒的话,对面小卖部还没关门。”
张少一听这话,又十分嚣张地说:“你他妈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今天这酒爹是要定了!”
说着,拿起那两瓶酒就往自己那桌走去。
但吴越此时却不紧不慢地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打开了扩音器。
“喂。”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喂,张总啊,睡了没啊?”吴越对着电话说。
“吴总啊,没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电话那头的张总笑着说。
这时,正在往回走的张少却停下了脚步。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上个礼拜的那笔单子还满不满意?”吴越说。
“当然当然,吴总这样的大公司能跟我们这种小厂合作,我高兴都来不及,下次的单子一定请吴总多帮帮忙了。”
这时,张少的脸已经慢慢转了过来,他脸色发青,表情仿佛吃了一只死苍蝇。
“哦,对了,今天见到你儿子了,他正在和我们一起吃饭呢。”吴越瞥了一眼张少。
只见张少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比苦瓜还难看。
“这个不孝子啊,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还请吴总多多包涵,多多包涵。”电话那头说。
“就这样吧。”吴越说,“我跟你儿子喝酒呢,就不跟你聊了。”说完,挂了电话。
这时,张少已经乖乖地走到了余世这桌,把酒原模原样放回了桌子上。
吴越看了他一眼,说:“侄儿,这酒算叔送你的,拿去喝就是了。”
“您就是我爸最近常常提起的那个吴总啊,小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张少赶紧冲着吴越弯了个腰。
张少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平时狂得很,但也分得清事情轻重。他听他爹说过,近两个月来他们厂最大的供应商,就是吴氏高新技术有限公司的吴总。要是得罪了这个“吴总”,他爸非把他信用卡停了不可。
“原来是吴总,幸会幸会。”听到这通电话,陶少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听家父最近说起过一次,小辈敬你一杯。”
陶少从自己那桌拿来一杯茶水,端到吴越面前:“以茶代酒,望吴总不要嫌弃。”
吴越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陶少的爹是谁。而且这个陶少做事十分圆滑,似乎涉世极深,一点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富二代败家子。
可以说他的修养,和他身边的这群人,包括这个张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爸是谁?”
虽然这个陶少说话一套一套的,但吴越可说不出“敢问家父高姓大名”这样的句子。
陶少顿了顿,说:“家父陶小东,不知各位可有所耳闻?”
龙山阁的主人——陶小东!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除了何卉之外都是一脸震惊。
陶小东,曾经华夏中央的一个大佬,退位后来到了这座小县城,开了一家龙山阁,专门来解决一些有权有势之人难以解决的争端。
两个月前,余世等人曾经在龙山阁和陶小东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陶小东十分赏识余世,却对吴越视而不见。
“原来你是陶小东的儿子?”吴越赶紧站了起来,“他真的跟你提过我?”
陶少没想到吴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愣说:“没错,家父真的提起过,说你本事还挺大,当初小看了你,还有些惭愧。”
吴越笑了,而且是那种犯花痴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陶小东会把他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余世赶紧拍了拍吴越的脸,把他叫回了现实世界,说:“你正常一点。”
“这位一定就是余世吧?”这时陶少看着余世说,“家父也提到过你好几次,说你年纪轻轻,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个陶少真的能说。余世被他夸得都快飘天上了,恨不得把桌上剩下的酒全塞他手里。
“什么都别说了,侄儿,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两瓶酒,算是叔送你的见面礼。”吴越这次真的把酒塞到了陶少怀里,而且语气极其真诚。
但陶少却摆摆手说:“这怎么好意思,这酒怎么也得五万一瓶,两瓶就是十万,这样,我出三十万,就当是为刚刚我这个朋友的鲁莽行为给您赔个不是!”
余世默默皱了皱眉头。还是那句话,这个陶少真的不错,就是以为钱能摆平一切这一点让余世略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