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苦命女人
“大人，我不想死！”唐贵妃说道。
“郕王殿下是病死的。”贞儿说道，“娘娘何来的这种话？”
蒋公公说道：“如今郕王殿下一死，按旧例，服侍的人是要陪葬的。唐娘娘没有子嗣，只怕逃不了这个命。”陪葬，这个制度是太祖时期就建立的，皇帝王爷一薨，他的妾还有奴婢总会被殉葬，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旧朝的妃嫔就只活了皇后和生了儿子的吴妃，这朱祁钰没有子女，他的妻妾恐怕很难有理由活命，何况如今他的正妻也不是唐贵妃，至从景泰帝被废，改封郕王，那郕王妃在大家心目中就不是唐妃，唐妃不是结发，也没当过皇后，就是当过皇后已经死的杭皇后也被废了皇后的尊号，景泰帝的女人不多，杭皇后病了，李妃死了，自从太子朱见济死后，景泰帝急需要的就是儿子。这两三年也就喜欢上了唐贵妃，只是唐贵妃一直肚子不争气，至于倡女李惜儿，她虽不是什么好出身，但是经验丰富，哄得朱祁钰欢心，所以也是恩宠有加。只不过李惜儿始终没资格当妃子。
贞儿说道：“这规矩是可以改的，民间并无这等陋习……唐娘娘也不要担心，最关键的是你这样隐瞒是不成的，天下臣子久久见不到郕王，会怀疑的，最后只怕你难逃死罪。”
“那我们该如何？”唐贵妃已经没有了头绪。
“宣布郕王薨了，他久病不愈，很正常……”贞儿说道。
蒋公公急了：“我昨天还对外说，郕王殿下身体好些了。这突然薨了，岂不让人怀疑？”
“倒霉的是皇上。”贞儿说道，“他要是不怪罪你们，就是你们的福分，郕王薨了，当然是你们没服侍好，如今外面人要是怀疑是皇上谋害的，皇上岂不是说不清，如今在诏狱中还关着那么多人，大臣们岂不是要人心惶惶，朝廷不稳……你们真是好大胆，虚报病情，隐瞒郕王之死……就是灭九族也应该……”
唐贵妃听到要灭九族，连忙哭道：“别连累我们家人……宁愿我死一千次……”
“那唐娘娘你要好自为之，这回小的们就要如实回报了，圣旨一下，只好各安天命了……”贞儿说道。这般悲惨之事，大明开国以来，在皇家屡见不鲜，男人死了，那女人殉葬很是正常，所以这全国百姓没人愿意送女入宫，就是富贵人家也不愿把女儿嫁进皇家做正妻。正统六年，当年皇叔梁庄王薨了后，他的正妃只因为生了两个女儿，没有生儿子，被迫与丈夫殉葬，留下两个女儿年纪很小就失了父母。何况如今唐妃没有子女，唐妃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贞儿走出了大殿，汪妃一干人一直没进来，她也已经认出了小太监是太子朱见深，搂着太子在那边哭呢。殿前又多了许多人，都是西苑的一些宫人，还有就是李惜儿，她虽不是妃子，却一直享受的是主子的待遇，听到郕王薨了都来了。
“妾身要见陛下最后一面……”李惜儿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她想冲开守门的太监往里面闯，却让人架住了。
“谁也不准进寝宫。这里面的事由唐妃处理。我等要回去禀报皇上。”贞儿说道，“汪娘娘如今是郕王妃，属下有话与你说，请到前面去说话。”
汪妃连忙擦了擦泪水，跟着走到了前殿，这里没有人，她不明白这位要说什么，按理说自己也不应该有这个殊荣，那朱祁镇夺了皇位，就再也没见过自己，虽然这西苑有异常的信是自己带给他的。毕竟旧日之时自己与钱皇后关系都是不错的。钱皇后也来西苑看过自己。
“郕王的确早亡了，唐贵妃担心要殉葬，所以迟迟未敢公开，她是不聪明，我想郕王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郕王妃你如今有何打算？”贞儿说道，“兴许我能帮点忙。”
“你为什么要帮我？”汪妃说道，“我与你素昧平生……”
“但是娘娘关心皇太子，小的很清楚娘娘为人，不忍看到娘娘冤死……”贞儿说道。
“冤死？冤死的何止我。你能救多少？”汪妃说道。
“有一个就一个，有一双就一双，属下只知道对得起自己良心。”贞儿说的是大实话。
汪妃又流泪了：“没想到你们都是好人……我的确不想死，孩子还未成年，只可惜梁王妃的榜样在那边……你不妨帮我找找内阁首辅李贤李大人，他不是迂腐之人。他是一代贤臣，如今也只有他能说几句了。”
李贤，贞儿闻其名，也见过几面，但是也就是远远看着，他也曾给太后说过课，只是印象不深。既然汪妃提到他，那就不妨去试一试。皇帝就是要赦免汪妃，那也要有人抬轿。
朵儿带着太子见深跟了上来。太子问道：“万大人，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叔叔的仪容？”
“属下怕吓着太子。”贞儿说道，“其实有什么好看的。”
“这不合礼仪，他没儿子，我是他侄子也叫过父皇的，算是……”见深说道。
“郕王的病有传染性。”贞儿随口说道，“所以他都没让其他妃子来服侍，你就算了吧，除非你想不要命。”
朱见深不敢说话了，这种事情贞儿总是为了自己好。
“太子殿下，汪娘娘与你说了些什么？”贞儿也故意转了话题。
“没什么，她就是哭，然后就是骂人，骂那个唐贵妃，还有个叫李惜儿的狐狸精……还有个杭妃……什么的……还问我母后和我娘之间相处得如何……”朱见深说道，“我说都挺好的……”
“你这个婶娘也命苦……”贞儿说道，汪妃是命苦，她与钱皇后不一样，她会生养，只要给她机会，她还是有机会生儿子的，朱祁钰却没给她机会，她是个直脾气的人，只要不与朱祁钰顶撞，也许当时就不会被废，毕竟她才是郕王的结发，当年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