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清白身家


    夜色沉沉的宫殿，贞儿推开了宫门，她不想呆在这里，东宫里有人在等她。


    匆匆的脚步惊醒了一个人，孟嬷嬷连忙起来为贞儿开门。


    “姑娘怎么回来了？”孟嬷嬷说道。她看到贞儿那脸上罩着一股寒气，她的双手紧紧拉着外衣，她穿得很是华丽，但是唯一不配的就是光着一双脚，今晚她本就不该走路的。女人，特别是贵族家的小姐，特别讲究的脚，那女人的脚是小得很。只不过贞儿没福气裹那脚，这在别人裹脚的时候，贞儿却被带了出去。


    “只有下贱的婢女才不裹脚。”当时孟嬷嬷就曾今那么不待见自己。


    “我回来了……”贞儿说道，“太子睡了吗？”


    “他哪能睡着呢？”孟嬷嬷说道，“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呢。”


    贞儿跑进了太子的寝殿。


    “贞儿……”见深看见她回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怎么还像一个孩子，没事了……”贞儿说道，对着这个半大的少年，自己也不知说些什么。


    “你……你会不会成为我的母妃……”见深问道。


    “怎么可能呢？”贞儿说道，“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其实贞儿容貌比不上那些后宫的娘娘，又是粗人……”


    “我父皇真不纠缠你了？”见深说道，“那你会陪着我在宫里吗？”


    “我到宫里，是因为外面暂时没有什么我的事了，毕竟锦衣卫指挥使门达门大人精明强干。本就想安静些，没料到还惹到了一些事……如今，如今暂时过去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就是听主子的安排。”


    “我不会让你走的。”见深说道，他拉着贞儿的手，“姐，我们像以前一样好吗？我觉得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


    “回不去了……”贞儿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您面前只有一条道。太子殿下将来是天子，所以贞儿才会受太后命来保护您的。明天会如何，其实不是贞儿能决定的。”


    天会亮，但皇上没有上朝，东宫也安静得很，太子都没去书房，似乎在等待什么，贞儿静静守在太子身边。


    “太后请太子殿下和万姑姑去趟红寿宫。”他们等来的是太后。


    他们被人直接带进了孙太后的寝宫。太后半躺在榻上，脸色很是难看。


    “贞儿……”孙太后说道，“你过来……你这小蹄子……胡说了什么……想气死哀家呀……”


    “太后娘娘，你都知道了……，奴婢是没办法……忍不住……”


    “皇帝已经为朝廷的事情够烦了，你却添油加醋说他的生世，他是先皇的儿子，这件事是无用质疑的，这大明，他若不当这个皇帝，又会引起多少血雨腥风，我这儿子虽然不及阿钰乖巧，但是他不算太糊涂，虽然有些任性，但是还算知道礼义廉耻……如今他只是闷了，多想要一个人陪，你为什么要欺骗他？还扯出往日的事情来。“


    “奴婢没有……”贞儿说道，“是皇上自己不要了的……”


    太后疼爱皇帝，这很正常，皇帝叫了一辈子太后娘，他们母子的感情怎么样也难以打断。太后迟疑了一会儿：“你脱下外衣……”


    这是做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有宫女太监看着自己，贞儿却抓紧了衣服……


    “不想侍寝对吗？”太后说道，“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吧！你受过那么多伤吗？你也就是骗骗镇儿，可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吗？”


    “皇上知道了吗？”贞儿的声音变小了，她根本不想成为皇帝的女人，与周贵妃万宸妃去争什么。


    “他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但是你也太夸张了，每个女人送上的时候都是需要宫监记录的，皇后同意，皇帝根本就不可能临幸一个特别丑的女子，你后面搞的鬼，那骗得过去吗？倒是你应该割舌头，说了不该说的话……”


    贞儿伏倒在了太后的脚下：“太后救命……”


    太后屏蔽了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但是留下了太子。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太后说道，“能熬到现在不容易，镇儿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他明白哀家的苦心，只是一直接受不了某些事实而已，他的那些女人都不能明白他的心情，就连对着钱皇后也不能说实话，要藏着一个秘密是多么痛苦，你以为哀家喜欢吗？蒙古人统治中原几十年，多少汉人糟了罪，汉人怎么可能对蒙古人会有好感，当年成祖皇帝的亲生母亲是蒙古人，所以他再优秀，太祖皇帝也不敢立他，反而让建文皇帝防着他，当年太祖皇帝知道自己做不了天子，本也死心了，可是他们偏要把他往死里整，好在当时燕王府有所防备，先皇降生，是个祥兆。历经两代，燕王的女人为燕王生下的子嗣都是汉人。只不过前元的势力一直在暗中。燕王暗地也不得不与人签下协议，要是他在兵反之时，元人乘机谋了他的老巢，只怕大明江山会瞬时又回到前元手里，但是要让他们放心，当年先皇才接受了他们的公主，只不过，等成祖坐稳了江山，那女人就成了没用的了，小小年纪就备受欺凌，我当时进太子府，见她可怜……就带她在身边，她从小长于宫中，本就和我们无二……只不过她不会被当时的太子的正妃张妃认可，当时张出身将门，先帝又是深得祖父喜爱，武功文学都是很优秀的。她生了先皇的长子，唯一的一个儿子，太子妃实在没法，因为当时并不知晓阿钰的存在，只能接受镇儿作为皇太子，但是张太后很不满意镇儿的娘亲不是汉人，看我好说话，皇上又疼我，才与我商量，立我为后，那孩子就成了嫡子。然而为了表示与蒙古人决裂之心，那女人生下孩子就被送回去了。其实镇儿不是一点不知道，宫里的人就是口杂，只是他不敢问而已，这事势必影响他的帝位，郕王母子其实都不是什么过分之人，当初谁没点私心呢？见濬太子被废也是无奈，我更是无奈。你是哀家信得过的，因为你还真没想过当狐狸精……你果然是忠臣……与她们都不一样，哀家没看错人。”


    贞儿回头看看太子见深，他一直在听着祖母的话，他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祖母的床沿了，另一只手却不断在抹泪。


    “有什么好哭的。”贞儿说道，“皇上只不过闹两天而已，他能怎么样？那帮臣子们又能怎么样？这京城里还有什么人可以代替皇上的呢？皇上是朱家弟子嫡孙……母家出身有什么关系。”


    “都说要身家清白。”孙太后说道，“这不清不楚的……也会被人说。”


    “太后娘娘，多想了，皇上稳得很呢，他可不是以前了，他会做好自己的，他喜欢万娘娘，但他不会迷糊得是非不分的。石亨死了，时间一长，别人就会忘记万娘娘与那些人之间的事的，万娘娘会没事的，她长得那么漂亮，又讨人喜欢……”贞儿说道。


    “丫头，你是不是嫉妒倩儿呀！”孙太后说道，“说话那么刻薄，要是给宸妃听到了，她会记恨的。”


    记恨……那石家花园的事情没找她万宸妃算便宜了她，她还有什么资格提起这件事，要不然她谋害太子的恶名一定逃不了了。贞儿冷笑道：“奴婢心里只有太子殿下，要是谁伤害他，就是与奴婢过不去，不过奴婢也是知道轻重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会与她这样的人计较的。”


    “好……这就好……我要是走了，这真不行，你就带太子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好地方，至少可以好好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