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伴君如伴虎
“臣只是如实说，陛下不比别人，没有退缩的道理……”贞儿的眼神太可怕了。朱祁镇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那就是孙太后的神情……
“朕这就出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贞儿站了起来，换了一张笑脸，看上去恭顺，温柔，与刚才完全是两人。
“贞儿替皇上更衣……”贞儿说道，她低下了头，整理着衣物。这变得也太快了。朱祁镇自然地伸出了手，接受了贞儿的服侍。然后开门出了房间，这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要去前殿处理的。
“万姑姑……”寝宫里负责打扫的宫女进来了，“牛公公让您先去皇后那边，禀报声，不要让皇后等人担心皇上，皇上没事了……”
是该回去，自己是皇后送过来的，要是就那么走了，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贞儿于是又往坤宁宫而来。
“丫头，你说了什么？他肯去见大臣了。”孙太后竟然在坤宁宫，她这是明显就不放心皇帝。这是不是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
“奴婢没说什么，是皇上自己想通的……”贞儿说道。
那些女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周贵妃却步步紧逼：“贞儿，你没说实话吧！”
“奴婢哪敢欺骗各位娘娘……”贞儿说话的声音小了。
“那你心虚什么？”周贵妃说道。
“紫彤，好了，别吓贞儿了。”孙太后说道，“昨晚已经吓坏她了。”
这是什么话……周贵妃心里很不舒服，那个万贞儿明显就是受到孙太后保护的。可是她能说什么，就算是执掌后宫，也不能拿那个宫女怎么样。皇上要是真喜欢她，自己也没办法。
“贞儿，哀家也要回宫了，你也该回东宫了，来，陪哀家走一段路吧。”这孙太后明显就想知道详情。贞儿连忙跟在了太后的身边。
“说吧！轻些就行了。”太后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
“太后您放心，奴婢不会学她们的，奴婢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奴婢只是提醒皇上自己的处境而已……”贞儿说道。
“没吓坏他吧……”
“吓吓是难免的……”贞儿说道。
“你胆也太大了……”孙太后说道，“好在阿镇不算犟……他知道你是向着他的……”
东宫依然在一片紧张之中，见深已经担心了一天了，看到贞儿回来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伴君如伴虎……”贞儿说道，“吓死我了……”
“贞儿姐，你做了什么？”见深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母后没有为难你吧！”
“没什么……”贞儿说道，“你没去书房？你是不是讨打，找借口没去书房？也没去练功？”
“我……能不说我……我吗？”见深又结巴了，“你……我……担心……”
“我死了就死了。”贞儿说道，“你的行为不能让人说三道四的，太子名声不能有损。”
“姐，你都说什么呀！”见深说道，“我以为你不怕父皇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
“皇帝，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你都说了伴君如伴虎，做了天子一定是孤独一生的，原本我以为姐喜欢我父皇……还故意去向牛公公说，姐姐才是当年父皇想要的，以为姐姐见了父皇应该不会害怕生分……没想到我想错了。”
贞儿红着脸，不吭声了，自己年幼时遇见皇上，并不知他身份才会与他多说几句，哪能有男女之情呢，这孩子也着实多事。
“贞儿姐，你年纪不小了吧，真没想过将来的事？”见深追问道。
“什么将来的事？你多事，我们是没有那么多将来的事的。”贞儿说道，“自从宣读誓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般人，太子殿下，不要提这种事了。”
“可他们好多人都娶妻生子了……”
“我与他们不一样，不过以后收个养子应该没问题……”贞儿说道，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做不动了，自然要养子代劳，好在兄弟家不缺孩子。
“姐，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阉人……”见深说道，“你是女子……万家哪有放你的地方。”
“你莫非笑我要做孤魂野鬼？”贞儿扭过了头，这孩子从小自己带大的……
“其实我父皇给你个名分也不错，”见深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想不通。”
“不许再提此事。”贞儿突然生气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的贞儿，心里凌乱着呢。外面的逯杲太丢抚镇司的脸面了，抚镇司一段时间都是办案公正，可也不是什么案子都办，再公正也不是去揭别人伤疤。躲着也不是事，要是这种本可以不办的案子再次出现，免不了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可这件事自己并不能参和什么，如今指挥使门达才是逯杲的上司，那皇帝才是正主，他要任性，没人管得了。
贞儿看见那太子拿了一卷书子守在了门口。
“你们别把鸟儿挂在这里……”门外还是太子见深的声音，“贞儿烦心呢……”
管鸟的小太监拎着鸟离开了。
“戴公公来了。”那管鸟的太监还没走多远又来了，“说是来找万姑姑的。太子殿下，他是万姑姑的对食吗？”
“哪个戴公公，什么对食……”见深把手里的书丢了过去，正好丢在了小太监的头上。
“哎呦！就是太后那边的那个怀恩……人家都说是他和姑姑做了好些年对食，他的鞋袜都是姑姑给补的。”
“不就是替太后传信的吗？”太子见深说道，“你们要不要那么夸张……你动脑想一想。”可是心里却不舒服了，贞儿忙，哪来时间做哪些女人的女工，这进了东宫，才拿起针线装一下，但是最近在做的一双袜子的确不是自己的。
“那也对，皇上看上了万姑姑……”那小太监说道，“太子，万姑姑怎么没去别的地方……”
“谁说的！我父皇怎么会要我宫里的人呢？你再胡说，我让人把你杖毙！”太子可是发火了，那小太监一看，低下了头。
怀恩来了，贞儿连忙打开门迎了出去。
“万姑娘……我刚从外面回来，给你带了点东西……怎么了？”怀恩突然看见贞儿的眼睛是红的。
“没什么，心里不舒服，戴大哥。”贞儿说道，“我只是自己想不通。”
“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怀恩说道，“我刚从江南回来，见到朱骥夫妇了……”
“我知道了……”贞儿笑了，“我闻到香味了……是糕，香糕……戴大哥去江南做什么？”
“我就是去看看，太后担心……不过目前南方都还平安，也无大事，皇上对百姓还是体谅的，只是北方一直鞑靼人不安稳，如今更是厉害了，那些朝臣急着找皇上，我看就是因为北方军情急……”
怀恩说的有些道理，那些臣子看皇上不想理政，本来该散了，为什么过了午后还聚集在乾淸宫外面，难道北方的鞑靼人真有动作，这些事门达比自己清楚，自己那一块可不管这些。管不得逯杲被临时调到了殿前。
“那你还不快回太后那边……”贞儿急了，“都火烧眉毛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如今是有外患……”
怀恩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匆匆离去了。
“贞儿，他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太子见深觉得奇怪。
“出大事了，鞑靼人一定有事，这京城人心就会惶惶。”贞儿说道，“我要回去看看……兴许抚镇司有些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