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太后仙游


    钱皇后笑了：“既然你们认识，小英……你就跟着太子吧！”


    这正中钟英的心，也许跟着太子比跟着皇后会好多了，宫里那么多宫女，如今能获此殊荣的还真不多。


    太子最近一直在西山陪着太后。这宫里还没住上几日，太子又要去西山，作为随身侍女，钟英竟然又见到了小姐。


    万贞儿一直守在太后身边已经两日了，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弱了。


    “贞儿姐……”太子问道，“太后难道还是没起色？”


    “太后想见陛下……你是他的儿子……”贞儿哭了，皇帝每次来却一直没进殿看太后。


    “我回去找父皇……父皇未必理我，我让母后劝父皇，也不得……不如我陪着太后，你去劝劝父皇……”见深说道，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贞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去试一试。”


    紫禁城的夜很安静，乾清宫外的侍卫一直是森严的。


    “谁来了？”这半夜三更竟然有人直接进来了。


    “陛下，是我……”朱祁镇抬起了头。万贞儿就在自己的面前，一身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主要是她好像充满着怒气。


    “朕没宣你来，你来做什么？”


    “奉太后懿旨前来请皇上去见她。”贞儿说道。


    “你是她的人还是朕的人，穿着朕的衣服来吆喝朕，有你这样的吗？”朱祁镇说道。


    “太后思念皇上，想见皇上，皇上应该有一个多月没见皇太后了吧！”贞儿说道。


    “国事繁忙，没时间去给太后请安应该不过分吧，她一直叫我以国事为重。”朱祁镇说道，对于这个母后，他不自在，那孙太后似乎针对自己什么都要管，那些朝臣更看重孙太后的意见，虽然归政后，太后一直说是不再干涉国事，可面前这个万贞儿算什么呢？何况李贤这班重臣一向是有自己的看法的。皇帝当成这个样，也不算舒服吧。


    “可这是太后的意思……”


    “以后……朕有空了就去，这段时间忙……”朱祁镇还要推脱。


    “够了吗？”贞儿有些火了，太后都病成这样，还挂念着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却推三推四的。这个儿子一直不听劝，太后替他担了多少，他竟然装作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朱祁镇说道，“想威胁朕……朕可不怕……朕不是吓大的。”


    “你去不去？”贞儿问道，“不去也要去……”她的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你要弑君……大胆……”朱祁镇说道。


    “杀了又如何？门达保护不了你。”贞儿说道，“外面的人……你猜听谁的？”


    “朕……朕可不敢猜……你能不能不用这个样子……”朱祁镇说道，“朕去见母后就是了。”


    皇上急匆匆要往西山赶，连夜就启程了，门达都没得到通知。


    “袁彬……是你……”朱祁镇看见陪着自己前去探望太后的竟然书自己信任的袁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信任门达，如今看来袁彬竟然会干这种事，看来他也是太后的人，这算什么，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那已经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皇上，”袁彬上前答应道，他如今是老成之人。


    朱祁镇却不说了，他瞪了一眼袁彬，那丫头是太后的人自己早知道，只是袁彬帮她，让自己觉得太丢脸了，亏自己当他自己人。他这不是分明押着自己去见太后吗？其实自己对太后没那么恨，只是不愿意被太后管着，可背叛自己的人，却是极厌恶的。


    孙太后看来真的时日不多了，太子就一直在她跟前，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镇儿，你过来……到娘这边来……”孙太后说道，她伸出了手。


    “母后有什么事可以让人来说就是了。”朱祁镇说道。


    “不一样的……”孙太后说道，“我们是母子，为什么像外人……哀家想你陪陪……和孩儿你说说话。”


    “母后，是谁挑唆我们母子关系的，见深不是一直在这里陪你吗？你有什么就说吧……”朱祁镇可不敢顶这位太后，要是没有孙太后，自己就什么也不是，要是没有孙太后，自己也不可能复辟成功。


    “皇帝，镇儿，娘的镇儿，你不小了，也应该任性够了吧，当年你年纪小小就做了天子，要知道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太皇太后担心你走歪路，所以对你格外严格。娘虽疼你，也不敢与太皇太后对着干，何况要是不严格点，哀家也担心，你偏偏不爱听我们唠叨，王振的话你是听得顺耳，我想想也就算了，他除了贪一些也没什么，他不是蒙古人的奸细。只不过哀家还是看错了人，他不学无术，你偏偏当他是个宝，以为他无所不知，我们大明那么多人竟然打不过瓦剌人几万大军，岂不是可笑，当时哀家知道这件事，实在在哀家意料之外。你重新登位后，杀了于尚书等忠臣，哀家也故意不管……这也许是错的……后来石曹之乱，你能应付自如，本以为你可以懂事了，却还那么斤斤计较。哀家担心你故伎重施，闹出事情……”


    “母后……难道我那么不济？”朱祁镇说道，“怪不得你觉得儿子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也是哀家的孩儿。”孙太后说，“娘都是为儿子好的……镇儿……”


    “不要说得那么可怜，你是朕的母后，朕哪敢对母后不孝，至于国家大事，孩儿并不糊涂，敬请母后放心。”朱祁镇说道，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这个女人实在有手段，自己无力反驳，如今她病了，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窃喜。


    “娘有话要和你说，如今大明的一切都上了正轨，朝臣都是忠实可靠之人，你千万不要折腾了……”孙太后说道。


    “孩儿没有折腾……只是无奈……”朱祁镇再也装不下去了，“孩儿只是一时运气不佳……孩儿知道母后为孩儿好，孩儿也不算麻木不仁，不信你问贞儿……她最清楚。”


    太后笑了：“母后没别的意思。”她笑得就像在哭，还有泪水，“多来陪陪母后吧……”


    这是妥协吗？朱祁镇拉住了太后的手：“贞儿呢？你不需要她陪了？”这是明知故问，贞儿回京城了。


    “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你不是有事让她去做吗？”孙太后说道，“这里有见深就好了，你也回去吧……母后自私了。”


    “朕听说舅舅孙显宗拿过曹吉祥的钱……那个袁彬也拿过……”朱祁镇说道。太后吓了一跳：“你舅舅是拿了不明的钱，哀家已经说过他了……如果皇帝你能网开一面……”


    “那袁彬呢？”朱祁镇想看看母后的反应。


    孙太后迟疑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说出一句话：“皇帝，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祁镇说道：“朕舍不得……但是门达却咬着不放。朕在想是不是应该杀鸡儆猴了……免得那些人制约着朕……不过，我还是饶他一次吧。”


    孙太后吐了一口气，按理说锦衣卫是听命于皇帝的，那门达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的，但是皇帝是舍不得袁彬的，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袁彬是个忠臣，当年是他保护着皇帝。那是皇帝的活招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