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回九层山


    从山下往上，他们由乡民打扮的向导领着。


    “我们大王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这里百姓书读得少，不懂礼数的多。”


    “我看此地乡民多彪悍……”韩雍说道。


    “这山里虎豹豺狼多，哪家男儿不会点防身技能呢？再说这一带山地耕作不易，这村寨之间也时有纠纷，而官府又不管，他们只管收钱……所以大家都是靠实力说话，如今大王当了皇帝，平息了寨子之间的纷争，要我们讲道理。这读书人大家可是尊重，先生带这家眷来投奔，一定不会亏待的。”


    韩雍看了看那些彪悍的守兵，这个笑容就很勉强，这凡是关卡处定有守兵，十几道关卡，这才算到了九层山侯大苟住的寨子，这寨子修得比其他的都要好，那层层叠叠的，楼高大些，虽与皇宫不能比，却比县衙要气派得多，怪不得他不去桂平住。


    远远地就听到锣鼓声，韩雍有些害怕了。


    “不用慌，各位，这是在欢迎大家呢？”向导说道，“我们这里的寨子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


    寨子门口站着一排人，领头的是……贞儿吓了一跳，这就是李大哥，当年自己救过的李大哥，自己又来了，他一定会有戒心。贞儿低下了头。一碗酒送了上来，不喝酒就是不给面子，韩雍一饮而尽。


    “如今寨子里的孩子需要的是先生，各寨子也缺人手协助头人，委屈各位了。”李头领说道，“大家休息一晚后将到各寨子去。”


    哪有一进来就可以接触到那些机密的，但要是真潜伏下来，不知等到何年马月，这群人对读书人也算是礼遇，并不会对他们像是囚徒，但也并非会让自己接触到九层山的秘密。


    “既然到了这里，我自己会去摸清底细，不用你的特别帮助，你只是一介文弱书生，有这般胆识已经是不错了。”贞儿说道。


    “你不用那么看不起我们读书人，我这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倒是朝廷宁可信你们这些小人，枉杀了多少忠胆的文人。其实我本不想再管这种闲事，只不过一时冲动，看不得有些事而已。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


    “既然大人这般说，我就直说了，我在各处暗探不止你我两人，我们收集了布防图，需要人带出九层山，这九层山进来容易，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特别对于我们这些近两年来投奔的人，我的暗探在九层山收集了不少情报，只是谁也出不去。”


    “就连桂平也不行吗？”韩雍说道。


    “当然，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对你这种人，他们是不会轻易信任的……要不然也不用你费事了。”


    “难道指挥使你认为我能出去？”韩雍说道。


    “我听说大人足智多谋……如果他……那侯大苟认为你是一个无用之人，且又不熟悉……也不可能得知九层山的秘密，自然会放你走。”贞儿说道，“你不是一个尚武之人，更不懂排兵布阵，最多只会教孩子几个字。本来你我不必本人来此，只不过你这人多事。”


    “如今已在此地，指挥使何必冷言冷语笑话我呢。”韩雍说道。


    “韩先生……”门外有声音，“李头人喊你们兄妹去。”


    “李头人……”韩雍说道，“我刚才就觉得他看了你一眼，眼神不一样，会不会是自己人？”


    “不是……只是以前见过……”贞儿说道，“哥哥说话小心了……”


    李头人……贞儿想到这里，就有些慌。门打开的时候，贞儿见到的就是侯大苟端坐在中央。


    “吴夫人……好久不见……”侯大苟说道，“你那位巡抚大人呢？”


    “夫君无福，去年就没了。”贞儿说道，韩雍是一脸懵，什么夫君？


    “这是你真的兄长？”侯大苟说道。


    “我流落风尘，兄长遇见了我，又没钱替我赎身，于是……”贞儿说道。


    “哪家没眼力的鸨母，这般年纪的都要……”侯大苟说道，“你我好像还是有缘的，如今我当了皇帝，缺的是妃子，不如来凑一个。”


    “大王，我要为夫守节。”贞儿说道。


    “我只是开玩笑，吴夫人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只不过你这位兄长家里是否有妻室了？”


    韩雍说道：“家无立锥之地，就是有老婆也跟着人跑了。”


    “我这里有中意的尽管说，我敬重吴夫人为人……”侯大苟说道。


    “大王，我只是个侍妾……”贞儿说道，“亡夫还未满三年。我并非想做什么贞洁烈妇。”


    “我这里正用人，你们兄妹来投奔正好……”侯大苟说道。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宫女身份，贞儿看了看李头人，看来他也是没有对侯大苟说实话。


    “我们来此实在是无地可容，多谢陛下收留。”韩雍说道。李头人连忙说道：“大王，这天下苦人多，还多亏了大王你，这百姓无一不感动呀。”


    侯大苟似乎也挺高兴：“还是我们瑶人比汉人强一点……将来我也去做做你们汉人的皇帝。我听说汉人，特别男人没什么血性。”


    真是夜郎自大，这也就六州之地，这侯大苟也太嚣张，要说没血性也太瞧不起人了。韩雍真想上去争论，却被贞儿拽住了衣角，这时候不是冲动的时候。


    侯大苟在笑，他没多少墨水，但他也听过朱家的发迹：“我知道自己粗鄙，但是我会用人……这天子不都是当着当着就会当了吗？”


    九层山上好多地方都不能随意走动，这并不是每个地方的机关都知晓。


    贞儿要联络那些暗线，于是四处留下了印记，一个妇人四处行走，也还算正常，只怕有人跟着，所以要格外小心。


    碧滩圩上重兵把守，侯大苟的王城就建在此地，防备重重，而贞儿没资格靠近那边，好在有人已经把王城的机关设置放在了指定的地方。九层山的布防图也来了，现在就是把这些散碎的情报画成一张简单易懂的图。油灯之下，韩雍说道：“你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怎么还能拿到这些？”


    “你问多了，我们有我们的办法……但是我不能让人发现这些东西……”贞儿把原始的文字的烧了。把地图直接画在了韩雍的贴身内衣里。


    “你要回去……”


    “我怎么走？”


    “你死了就可以走了……”贞儿说道，“叶落归根……”


    “你要杀我？就算我死了，你也未必能送我尸体出去。”韩雍说道。


    “你死了，自然会有人来收尸，来祭奠你的……”贞儿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