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昏暗……充斥整片空间。凡尔斯迷失了方向,徘徊在原地始终找不到正道。最初,空荡荡的地域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不知是有多久,时断时续的滴水落地音打破了这单一的声响。会是什么……?无论前方是否凶险,他都只能循声而去。这或是唯一出路。
少焉,抵达,见不远处有模糊黑影微微颤抖。出现在此的……他还是走近了。轻拍那身影的肩膀,对方立即回首。那泪迹未干的容颜……与自己何其相似。他想起来了……是混沌!惊慌之余,他本能地想脱身逃离。
可当目光触及躺在其怀里的精灵时,他终归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精灵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面容透出死亡的安详。“千夜……”无尽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倏忽跪倒,泣不成声。
“你哭甚。苟且偷安至今……”混沌·凡尔斯缓缓放下千夜死神,走过来,两指卡在他的喉间,“我找你索命来了。”
他很清楚这不过是个噩梦,却怎么都无法醒来。随着手指力度的逐渐加大,他的喘息愈发急促……仿佛随时会窒息而死。但他没有反抗,也许是不能……亦或者不想。出乎意料的,对方松了手,并转身离去,背影果断决绝。
该空间蓦然多了几抹亮光,却反倒变得阴冷更甚。他满不在乎。他只想看看千夜死神,尽管知晓这固然仅是浮生一梦……可他就是想多留住一会,哪怕一秒也好啊……回眸,但见千夜死神不知何时坐起身,凝视着他的翠绿魔瞳恍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再也无法被看透。
他又惊又喜,小心接近。既然是梦,那么求个短暂的相拥……不算过分吧?勿能实现。纵然近在咫尺,他还是失了他。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好似山崩海啸、天旋地转。他频频环顾周遭,以期对方能再度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千夜,你追了我一辈子……这一回,换我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场景飞速变幻,一座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桥下河水呈血黄,流动得极其缓慢;桥的另一头,千夜死神候着。忘川奈何,以桥为界,轮回伊始。
“凡尔斯,过来这边陪我啊……”声音空灵,带有极强的蛊惑性。
他当然听得出其弦外之音,不过是要他抛弃生的希望罢了。可他却甘之如饴,义无反顾地踏上桥面。
是时,他感觉被人往后拉了一把并紧紧拥住。余光一瞥,料是那纯白羽翼的主人——重生之翼。
“放开,别拦我!”他瞧见桥体开始断裂,遂不断死命挣扎。直至彻底崩塌,他也没能过去。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什么都做不了。桥的另一头,千夜死神又一次消失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梦境破碎,昼夜置换,他终于在现实中醒来。
“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伊卡莉莎恰好守在凡尔斯身边,见其苏醒,她注视着他,无奈地摇摇头。
许是梦里桥断的场面过于真实,凡尔斯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怎么会在这。”他一开始以为又得面对重生之翼了,现实却是……当他注意到颈上项链正弥散着柔和白光,这才明白是神耀能量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他分明记得项链一直交由弗雷尔保管的,怎么现在……?而且被注入那种能量。又是重生之翼所为吧……他想。实际上,他佩戴这项链也不止一两天了,只是从前一直没留心而已。紧接着,他还察觉此刻的自己正被伊卡莉莎圈于怀中,遂尝试挣脱。
“有不好的预感,就跟着弗雷尔过来了。”伊卡莉莎回答。一见对方这种行为她就开始慌了,毕竟在梦中的表现延伸至现实,尤其是部分非正常行为,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喂你别乱动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情况很危险啊!”
“我命不久矣……弃了吧。”凡尔斯果真是典型的反其道而行之,他顺着右手背扎着连接输液管的针头,侧过头注意到一旁利用特殊法术浮空的吊瓶,瓶内还装有浸没火山星矿产的药液。炽热的液体经由针头源源不断注入,而后化作暖流输送至全身。他想了想,打算拔掉。
“敢拔我就揍你哦!说什么命不久矣,我都敢和命运对着干你有什么不敢的。”伊卡莉莎没好气地说。
凡尔斯并不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挺想知道,自己这回睡了多久。
“三四天了吧。”
他悄悄拭去眼角余泪:“没准下次就醒不来了……挺好。”
“好个鬼!你看我敢不敢去找你!”这时候还磨叽个啥劲,再者她本就心直口快。
凡尔斯在极力避开尖锐矛盾,话锋再度忽转:“洛亚神域的事结束了?你该不会……想一直待这吧。”
伊卡莉莎无话,一脸“不行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非要留下”。
“凯恩德呢?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群精灵过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伊卡莉莎表示这些她不是很清楚。但凯恩德的翅膀受伤一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声。凡尔斯这一听,那可还了得。他蓦然变得坐卧不宁,除了对此表示关切外,还坚持要亲自去探望。
“祖宗,你慢点好吗?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伊卡莉莎只觉心累。
“都病入膏肓了……无非是那个结果。”最终,他还是无视警告,将针头拔了出来。
这都什么精灵啊……就这么毫无自知之明?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在玩命好吧!伊卡莉莎记起刚刚立的要揍他的g,心想着还是让它倒了吧……毫无疑问,心更累了。
凡尔斯迟缓地下了病榻,看上去何其艰辛。伊卡莉莎条件反射的想要过去搀扶,却见他摆手拒绝了。他试着振动几下羽翼,果然……飞不起来。照这种情形来看,就是走到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稍作思索,他决定召来弗雷尔。银光忽闪,一漆黑羽毛现于掌心,他轻呼一口气,将其吹飞至远方。
伊卡莉莎轻轻叹息,但还是被凡尔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小年纪干嘛总是唉声叹气的。”接着,他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装,却独独又一次落下了那金灿灿的羽冠。
“有一群那样的队友,再小也得成熟起来了,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得不靠谱的老哥。”
“一直都不靠谱吧……”
“哥都叫了,靠不靠谱我都得认了。”旋即,伊卡莉莎突然切换了话题,“你过来,低下头。”
“……你想怎样?做错什么了我。”理所当然的,他肯定不会乖乖照办。
“让你低头就低头,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下子,伊卡莉莎干脆来个简单粗暴的做法。只见她上前直接动手将凡尔斯的头按了下去,同时拿起一旁的羽冠为其戴上,“戴好,这是可你作为王的证明。”
“是否为王,也没多大意义了。我很有想法,可目前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呢……”
“闭嘴!”伊卡莉莎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偶尔负能可以,但是长期性的还停不下来了……?这她绝对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