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见了这边的爆破声，艾里逊也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凡尔斯的第一眼，他先是迟疑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你不就是当时那个千夜死神不惜得罪我们海盗势力……也要救出去的精灵王吗？”


    凡尔斯只觉自己的心突然悸动了。他未曾想过，时至今日还能再次听见自己的宿敌被提及，而且是出自海盗的口中。


    “听说把玄冰之魂打得半残的也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艾里逊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那会你明明都快断气了，想不到居然还是活了下来。”


    “……黑暗议会呢？真的彻底覆灭了么？”他蓦地想起了这个曾经骇人听闻一时的组织。如若它还存在，或许在那里……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尽管话题切换得过快令艾里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还是难得如实作出了回答：“也许吧，我不是很清楚。最广为流传的说法说，黑暗议会的成员要么身死，要么被囚。好像还有叛逃和归隐的……可惜艾伯也完蛋了，这一切再难找得到可供求证的对象。”


    “艾伯那个混账东西死得好，死得妙，真是大快人心啊！谁叫他老是刁难咱们呢？不过，新来的那个中将叫巴罗啥啥啥的也是个狠角……呜呜呜我好想迪恩大将军啊！”佐格旁若无人地感慨一番，又是笑又是哭。


    “是啊，迪恩大将军虽然是严厉了点，但对我们蛮好的其实。只是……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艾里逊赞同道。迪恩产生的影响如此之深，足以叫他俩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


    凡尔斯看准时机连忙插话，不然那俩感慨起来怕是要没完没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始终追随她呢？”


    “你不懂……迪恩·卡朋见过真正的光，而我们习惯于生活在黑暗中，注定无法走到阳光下。”


    不想，这听似平淡无奇的一番话，却令凡尔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捂住心口的位置，沉着脸笑了几声，细微、断续又破碎。他忽而有些明白了，那位极夜精灵为何宁死也不肯听劝收手。


    那个他，在沐浴阳光与沉沦黑暗面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自己在他的眼里，恐怕只是单纯地被视作宿敌吧……即使无人阻止自己以时空飞行回到过去，他也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他并不稀罕光的救赎……到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啊。怪不得他们都说，自己执念太重。


    羽毛仍旧纷飞不止，凡尔斯接住了其中一根，放在掌心端详。那位精灵曾经说过，它很漂亮，不过……指的也许是湮灭了绚烂光芒之后漆黑得深邃的色彩吧。毕竟，他可是欲让世间的光芒归于沉寂的恶魔……


    “……精灵王，现在不是你沉浸在自我的世界的时候吧？”眼见凡尔斯自笑声止住后就一直神游至今，认为这样不妥的艾里逊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闻言，凡尔斯扬落手中银羽，轻轻叹息，敛眸：“你还有何事？”


    “我想，你应该认识此物。”说话间，艾里逊展示出一支玻璃试管，内有一截浸泡在植物营养液里的黑色藤蔓。


    他扫了一眼，随即瞳孔骤缩。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作为当年参与斯加战役的精灵王之一，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尽管隔着一层玻璃壁，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其散发出的阵阵阴邪气息，不禁眉头紧锁：“这不是斯加星系特有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星门的封印已经……”


    “你提到的星门是啥这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办事的。不过，既然是幽影拉朵带来的东西，想必极度危险吧……而且，不止我们手头上有这个。听上级说，他们打算在短时间之内引种到各星球！”艾里逊说。


    “疯子……如若成功的话，那些星球的能量不出几天就会被尽数榨干，精灵们也将……”凡尔斯气得浑身发抖，只恨自己实力不够，无法将黑色藤蔓的母体消灭殆尽。


    “艾里逊！你是不是电路错乱了？怎么能跟我们的敌人透露这么多呢？！你忘了巴罗中将说过什么了吗？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他会把咱们，咱们……”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佐格可有些慌了神。


    “切！他算个什么玩意的中将？管他是巴罗还是罗巴，你艾里逊大爷我可不怕！精灵王刚才也说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祸害不小。迪恩大将军喜欢这个宇宙，因此咱不能让它们顺利生根发芽啊！”


    佐格有过一瞬的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吧！咱们好兄弟一场，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哥们陪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们这是……谢谢。”事到如今，凡尔斯也不知该说什么。


    “想不到我艾里逊作了这么多年的恶，每一次面对的除了痛骂声还是痛骂声，今天居然头回被感谢了……原来做好事的感觉这么好哇！”


    “是啊是啊，我也是！”佐格一下子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佐格，就差泪流满面了。


    “行了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也该走了。”艾里逊拍了拍佐格，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还要回去？依照海盗一贯的作风，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吧……”说实话，凡尔斯心里还真有那么几分挽留他们的意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龟缩起来等组织亲自前来擒拿，倒不如……”


    “我们可以……”此话才说出口，却又很快被咽了回去。凡尔斯望着烟雾逐渐消散，佐格与艾里逊已然不知所踪。他不住地感慨，心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从此再也不相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虽然海盗跑了，但劳工精灵们被留了下来。凡尔斯上前，心念一动，疾风化作利刃，斩断束缚的锁链，精灵们终于重获自由。在勉强接受了小家伙们好一番感恩戴德之后，他总算将它们部打发走了。


    正当他准备集中精力顺手摧毁黑色藤蔓之时，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袭击了他。好疲乏啊……才稍微活动了这么一会儿，身体就已经吃不消了么。他的双腿一软，倏忽跪倒在地。看样子，这诅咒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不知何时，才能破解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