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易醒是醒了,但却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他们拉着他往前走,他就往前,不会停下,就算撞到了墙也不会停,只在他们出手按住他几分钟后,才会停止走动。
“这种病症很特殊,非常罕见。”
他们没说的是,罕见到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能救吗?”
医生们面对老爷子的期待和注视,心有不忍。
“老爷子,我们会尽力救治荣小先生。”
听到这话的荣老爷子和易香玲瞬间泄了气。
这是很大可能没救了。
老爷子毕竟是历经百事的人,沉默了几分钟,就振作起来。
“需要什么,你们尽管说,把能所有这方面的专家都召集过来。”
医生们迅速行动起来,把事情安排下去。
易香玲看着恢复平静的老爷子,自己也慢慢冷静,拉住一个医生:
“我们需要怎么做,能够帮助他恢复?”
“你们多在他旁边,说说他常做的事,尝试唤起他的回忆。”
“好。”
易香玲和老爷子,开始轮流在荣易病床边给他讲一些事。
老爷子讲的是荣易从小到大的事,其中,在说到荣易九岁生了一场病时,他停顿了下来,似是在回忆什么。
待回神时,老爷子也不说荣易九岁时的那场病了,转而讲起其他的一些零碎小事。
依兰飒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变化。
老爷子一定知道点什么,但他明显不太想提起来。
每天老爷子白天说完生活碎事,轮到晚上,换易香玲,她却是公事汇报。
毕竟交给她处理的事务,有些不是她能决定的,老爷子对荣易公司的这些事务也不了解,一些必须现在解决的事,只能由她代理。
可,依兰飒瞧着,易香玲对荣易汇报公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会儿,易香玲刚说完一件工作上需要下决定的事。
她安静了几分钟后,盯着眼呆呆的荣易。
又过了几秒,易香玲好像有了决策,对着荣易说她的选择。
依兰飒瞧着,这两人就好似在交流一样。
还是说易香玲能感知到荣易的大脑波动?
这也不太对啊。
依兰飒等着易香玲把工作事务都处理完后,才问她:“你向他汇报,是在等他决定吗?你能感知到他的想法?”
“差不多。”
易香玲是老爷子的私人秘书,但有一段时间被调给荣易,帮他处理工作。
她曾经了解到荣易是一个对工作很严谨的人,且传说他‘冷酷无情’。
也因此,易香玲总会时时刻刻观察‘老板’的表情和气场变化。
“当我把说到错误的决策时,荣总裁身上会出现不高兴的情绪。”
易香玲说的不止是之前,还有刚才的时候。
依兰飒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可能。
不过,她还觉得,是易香玲和荣易之间存在联系的原因。
“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易香玲收起桌子上的电脑,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牵起依兰飒的手,到另一间用做临时休息的病房去。
离开的一大一小,听不到此刻荣易咆哮的心声。
此时,荣易的意识体被拘在一朵莲花船里。
他看着外边在轻轻波动的黑色河水,叹了一口气。
莲花船的窗户忽然探出一个脑袋:
“哎,你可别叹气,在这里不能叹气的!”
荣易继续翻动桌子上的厚厚簿子,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他自从出现在这里,也才第一次叹气。
“在这地方,叹气,会没命的,你就得多笑笑,让心情变快乐起来。”
“毕竟,你已经损耗了一大半的生机了。”
窗户外一个顶着卷曲白头发的脑袋想伸进来,凑近荣易,被他躲开。
那人也不在意,道:“想活命,就得开开心心的。”
荣易再次瞧了他一眼,这回的眼神有点冷。
“把我抓来这里,你们不给补偿?让我的生机白耗?”
呵,想得可真美。
“不是,你本来,就是欠……”那人话没说完,就被外边突然伸来的手给捂住嘴。
一个声音飘了进来:
“荣兄,你好好忙,补偿会有的,你放心。”
话落,那只手臂拉着前边说话的那人扎入水中。
几下间,河水又恢复了平静。
但河底的两人也没走远。
“大哥,你干嘛不让我说啊。”
“这是秘密,不能提的,你可别忘了咱俩老阎的规矩。”
被提醒的那人一想到顶头老大,还有她处理人的方式,猛地摇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闭嘴,我闭嘴。”
提点白卷发的那人见他听明白了,准备抬脚要走。
“哎,大哥,就不能换个人来盯着吗?”白卷发指了指上边的莲花船。
被叫大哥的人面无表情地摇头,脖子有点僵硬:“不行,老大特意点了你的,若不是你有用,就你这嘴碎的毛病,她会放你过来?”
白卷发的大哥抬脚往前走,被他给拉住:“大哥,你得来看看我啊,我担心自己会闯祸。”
“放心。”
白卷发的大哥拍拍他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右手给拉回来,脚下碎步飞快,几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白卷发伸出尔康手,肩膀耷拉了下去。
“唉,我真不想听外边那女人和那老爷子说话。”
他盘腿坐到河底的沙子上,发起呆来。
一时期间,他的耳边只有荣易翻动书本的动静和手指划在纸上的声音。
第二天,白卷发呆了一整天,忽然觉得不太对。
“那个女人和老爷子,怎么不来说话了?”
虽说他觉得他俩有点吵,但这周围只有书本翻动声和划拉声,对于白卷发来说有点太过安静了。
他想上去瞧瞧,可又担心自己在那荣易面前露了马脚。
那荣易是个狡猾的人,都套了他不少话,还是大哥来阻止了,不然他得被老阎给大惩罚了。
白卷发想着大哥的叮嘱和老阎那可怕的手段,也不敢上去凑到荣易面前。
因着这个顾虑,白卷发一连过了五天,在第六天时,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可能连续这么多天都没有人说话啊?”
白卷发仔细听上边的声音。
还是翻簿子和划纸声,只是这个速度快了很多,力度也不同。
白卷发忽然眼睛大瞪,想到什么,急忙往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