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晃了晃板凳：“这也没打起来，我还加固了那么久，可惜没用上。”
给依大花他们上完菜，店小二走到柜台里，悄声问：“老板娘，没打起来，不是好事儿嘛？”
难道老板娘喜欢自家铺子被砸烂？
老板娘把一撮长发撩到后头：“你不懂呐，他们要是打起来，是不是就会消耗那啥，有消就有补，那不就……”
店小二会意，眼睛发亮，拍拍柜台抽屉：“这里边就叮当响个不停了！”
“不不，那得塞满满的，铜板个贴个，响不起来才行。”
老板娘对着抽屉痴笑，抬头一看厅堂里的安静，又叹起气来：“唉，我就是想想而已，你看看现在这样子，能有三个子儿就不错了！”
她伸出三指晃了晃，店小二透过她的指缝看向门口，瞪大了眼睛。
“来……来……”
“干啥呢？来客了？！”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门外，结果被灌进来的风给吹迷了眼。
依大花嚼了嚼小菜，喝了口粥，侧头望过去，与来人视线对上。
挺眼熟的啊。
在哪里见过？
门口的姑娘见依大花盯着她，最先垂眸掩去眼中透出的光。
也就是这一垂眸，让依大花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
“哎呀，方姑娘，怎么到小店来了，瞧我，忘了姑娘可能会来，没留座，现在没位置了呀～”
老板娘笑脸相迎，嘴上说着没座，却是带着方承霜，越过周围看客，走到依大花这一桌，在没人坐的那一侧按了按，半截桌台弹了出来。
“坐坐，今天客满堂，杜娘我就恳请二位拼个位，这桌饭菜我只收一半的钱，怎么样？”
虽是询问的话语，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直接拉着人坐下，菜都直接摆上那半截桌台了。
依大花眼帘微抬，滑过方承霜的脸，瞅了瞅她后边站着的侍女，视线又滑回方承霜身上，从脸往下瞧。
挺奇怪的，呼吸很平缓。
刚才老板娘拉人坐下的动作可不轻。
“二位吃好喝好，杜娘我，忙去了。”
老板娘坐回柜台前，没有撑脸看戏，竟是拿起算盘，真的忙起来了。
店小二疑惑：“老板娘，今天账不多啊？”
“一会儿就多啦！”
算盘噼里啪啦响，店小二忽觉粥铺过于安静了，除了算盘声，只有吃粥喝菜呼哧声。
这么安静，呼吸声更应该明显才是。
可是……
瞧着老板娘那越算越兴奋的笑脸，店小二肩膀缩了缩蹲到了柜台下，从侧边探头望向外。
地板上，只有桌子凳子腿。
他瞳孔一缩，手有点抖，看向依大花他们那桌。
却是与弯腰捡菜叶的小昊对视了一眼。
“咚！”小昊被惊到，猛抬头，头顶磕到了桌台。
“啪嗒！”店小二被吓到，跌滑到地上。
“老老板娘……”
“哎呀，别怕别怕。”
老板娘收起了算盘，脸上了乐开了花儿，把小二拉起来。
“快去给二位姑娘加菜！”
店小二心颤颤地端着菜，到了她们桌前，正要靠近小昊，一瞅到桌下悬空的腿，又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靠近哪一边。
依大花瞥了他一眼，把腿放下，踏踏实实踩地上。
“姑娘，给您加菜。”
店小二把菜全放在依大花面前，转身碎步快走，几下就没了影儿。
“哎！你欺负人啊，这边也要放两盘！”
与小昊同坐的药童晃晃他的小短腿，伸着小短手想拉过盘子，够不着。
他直接跳下板凳，走到依大花旁边。
“我坐这边。”
依大花挪挪位置，继续吃粥喝菜，这里的粥是真的好喝。
不过……
依大花品了品新端上来的粥。
怎么加了料？
“哎？这么好，全是补气的药粥？”
药童吃得欢快，还给小昊也倒了一碗，扒拉上小菜。
“快吃，我看你气虚的，吃这些能补补。”
小昊馋得舔唇，却是拉过碗，只倒了三分之一。
“这种不能吃多，吃多了，就看……”粥入口，小昊后边的话也跟着咽了下去，听不到了。
不过……
依大花想到了什么，低头，安静吃菜。
对面的方承霜也同样安静喝粥，从坐下来时，就没说话，也没看向依大花他们。
除了他们这桌安静，周围的食客又恢复了交谈吃菜，嘈杂声起起落落。
一个时辰过去，吃饭的吃饭，说话的说话，一切都很正常。
粥铺杜娘却有点急了，频频望天看沙漏。
夜越深，月越亮，铺子里越来越暗，满堂烛火都驱不散的暗。
“咯哒。”
“啪嗒。”
粥碗落桌，竹筷按盘。
“你……”
“你……”
依大花和方承霜同时出声。
周围又安静下来了，像是在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有事？”依大花拿起碗把汤喝完，又拿起小碟子里的果子咔咔啃掉。
方承霜拿起帕子擦擦嘴，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她：“吃个晚饭而已。”
依大花点头，嗯，三更半夜的晚饭，挺晚。
他们吃得也挺久了。
“走吧。”
小昊和药童齐齐跳下板凳，跟在依大花的后头，三人越过三两桌，在四周盯着的目光下，跨出了粥铺的门。
这时，身后的方承霜也起身了。
“姑娘请等等。”
依大花转身，眼神询问方承霜。
有事？
眨巴几下眼皮，依大花打了个呵欠。
有事早点说吧，她有点困了。
方承霜脸上扬起笑容，大跨步走了过去，也跨出了门槛，站在依大花面前。
“夜深了，姑娘去我家安睡吧。”
依大花头微歪，看着比她矮一个头的方承霜。
“你们那儿，有人睡觉的地儿？”
她才不去，要去，也不是现在。
依大花伸出左右手，一手一个，牵起小昊和药童。
“走了，困了困了。”
方承霜还没说话，老板娘又急了，还有点懊恼。
“嗨呀，怎么都走了呢？怎么没打起来？”
她恨不得把人拉回来，店小二却是松了口气。
“老板娘，别恼了，赶紧打烊吧，他们都出去了，就算打起来了，那边的赔偿款也不归我们啊。”
“哎呀，怎么就让人……”
话未落，‘嘭’地一声，有重物砸进了铺门内。
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