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扶风城临河而立,自古便是烟花如织繁华之处,在此地有一夏姓的大户人家,其府上家主彬彬有礼,夫人也是温婉贤淑,一家子一直和睦溶溶。
恩爱和睦数十载,可惜他们似乎是太幸福了,老天爷让他们命中无子嗣一般,一辈子过了半旬方才得了一个女儿,可他们突然愚昧恍惚起来。
他们对外声称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儿,也不知是为了让夏家有后,还是为了这孩子以后,能继承他们的家产,他们给这孩子起名夏子凌。
这是余后一切孽缘的始初。
...
一晃十年过去了。
女儿是男儿,男儿是女儿?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深深扎在夏子凌脑海里,她也乐的如此,因为她不知自己与其他男儿有何不同...
这一天。
夏家再次热闹非常,因为他们的另一个孩子也呱呱坠地了。
面上布满皱纹的夏家家主,摇着头抱着襁褓婴儿:“我们对不起凌儿啊。”
一侧的床上躺着一位虚弱、年逾半百的夏家夫人,她闻言抬着手:“凌儿她出去了?”
夏家家住蹲下身坐在床榻:“我打发出去了,吵着嚷着要看弟弟,我没让。”
夏家夫人苦笑着:“我们糊涂啊,这孩子也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夏家家主一双眼闪着泪光:“可你不顾自己的身子吃了药,可孩子依旧在,这不正是老天爷安排的。”
夏家夫人抱着那孩子:“我们不顾外人说你我老不羞,不顾他们笑话咱们有了凌儿,如今,如今...”
夏家家主闭上眼:“我们能护多久便多久吧,索性咱们家不缺钱,听说最近城主病重,我们不妨为孩子谋个生计。”
夏家夫人缓缓点头:“趁着我们都还在,你该去,该去。”
夏家夫妇全全不知,他们怀里的襁褓婴儿并不似旁人家的孩子,不知哭闹也就罢了,那时不时流露出的神色,也并不是一个婴儿可以有的。
...
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
十五岁的夏子凌右手啃着一个苹果,左手拎着一个五岁娃娃:“呀?这就是城主府咯?”
闻言,五岁娃娃的脸上,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不屑:“破。”
夏子凌摇摇头:“子霄别这样说,城主府又不是咱家,哪都是贴金的呢。”
夏子霄握紧挂在脖子上的小灰包,他在脑海里想:“怎么来了这里,我还是沦落到要给女人背包?”
夏子凌虎摸着夏子霄的脑袋,她一甩利索及肩马尾:“身为大老爷们,咱都要学会吃苦。”
夏子霄根本不想苟同,他指指身前得包:“那你自己怎么不背包?”
夏子凌拍拍毫无起伏的胸脯:“哥这是锻炼你啊,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吃苦耐劳,再者说,钱袋子多重要的啊,交给你哥放心。”
夏子霄翻了个白眼:“是交给你哥,放心,还是交给你,哥放心?”
夏子凌眨眨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反正爹娘去世前说了,要你好好照顾我呢。”
五岁的夏子霄笑了,笑得灿烂:“对对对,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你哥...嗷!”
夏子凌给夏子霄的脑袋来了个大脑崩:“不许没大没小的,要叫我哥,我才是哥哥。”
夏子霄深深叹气:“好,我的亲哥哥嘞,咱能别在门口杵着吗?不觉得咱们太惹人注目了吗?”
夏子凌这才扭头看向四周,与那些个百姓一一看了去:“哼,城主府,我夏子凌来了!”
夏子霄摇头叹气,他背着手仿佛一个老大爷一般跟了上去:“这当爹又当娘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
...
...
而今。
战肆泽盘腿坐在地上,她面前已经是一盘空了的糕点盘,她将其他几盘一一分给迟滇生他们后,拿起瓜子直接就这么嗑了起来。
同时,战肆泽摸着半斤八两两小只道:“被保护的太好,不曾受过伤一样,天真烂漫啊。”
迟滇生他们齐齐点着头。
夏子霄又坐回椅子上,他摇着头叹着气:“不是我不想伺候,其实就这样伺候她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
...
...
五年前。
从夏子凌她们搬进空无一人的城主府后,又过了半年时间,如今的城主府已经稳当得步入正轨。
刚刚十七岁的夏子凌突然有一天从梦中惊醒,她捂着嘴也不是,捂着肚子也不是,她耷拉着脑袋撇着嘴,死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抱紧胳膊一上午就这么没出门。
当吃完早饭要吃中午饭的夏子霄,抬脚进餐桌时,他后知后觉间想起,他那个便宜姐姐貌似已经安静了一上午,他看向一侧上菜的丫鬟。
夏子霄不解道:“见着城主没?”
“回二城主的话,奴婢并未见着,城主‘他’似乎并未曾出来过。”
夏子霄点着头一个抬脚,转身朝夏子凌的房间走去。
片刻后他就来到紧闭的房门前,他踮起脚扣着门:“太阳晒屁股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喂?”
夏子凌躲在被窝里,听到声音她闷声道:“不要进来!”
夏子霄那是怎样的人,他岂会听?他一个招手示意人踹门,待门开后,他才挥退下人朝里面的人走去。
夏子霄边走边说:“你怎么了?”
夏子凌一直在被窝里不出来:“呜呜,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不偷吃你屋里的果子,也不偷往你碗里塞青菜,呜呜。”
夏子霄皱起眉头来,他戳了戳裹成一坨的人:“哎,你先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没睡醒还是什么?”
夏子凌冒出头来,她露出一双哭肿的眼:“霄霄。”
夏子霄被她吓了一跳,他忙上前爬上去:“你,你怎么了!?”
夏子凌撇起嘴,她缩缩脖子:“呜呜,你以后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呜呜,我,我和爹娘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
夏子霄对夏子凌怎么也是有五年感情的,此刻,他已经被吓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他迅速镇定下来,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下,他吞吞口水艰难得开口。
夏子霄张张嘴:“你说啊,你到底是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你还吃撑了睡的...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别吓我。”
夏子凌低下头嘟囔了一句。
夏子霄面上一瞬的裂开,他嘴角抽搐一字一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