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前台阶上的苏欣妍与聂云烨平视，坚强的外表下，一双好似要哭出来的眼睛刺痛了聂云烨。


    和当时在永平城一众权贵面前弹了一半曲子，被他无情赶走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当时只觉得苏欣妍丢了他的脸，不想让她继续丢下去。现在能站在她的角度，从她的立场思考问题。哪怕她再坚强，终归是女子。被人退了亲连句解释都没有，一定很委屈。


    但要告诉她石太守的事吗？会不会让她提心吊胆？会不会伤害到她？


    聂云烨犹豫了。


    见聂云烨犹豫，苏欣妍使了第二招。先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当时被聂云烨赶走的尴尬、难堪的一幕。情绪饱满，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马上抬起头，眨眨眼睛，不让眼泪低下。


    这是星网论坛总结出的绿茶技能之一。听说对男子很有杀伤力。


    苏欣妍不想让眼泪流下来的倔强模样，和蒋夫人一模一样。


    蒋书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会让蒋夫人离开。蒋夫人带着儿子走，心里也清楚蒋书早晚有一日要重新娶妻生子，他们终有一日，会形同陌路。人生已到绝望，知道眼泪起不了作用。


    “啪”，聂云烨好似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种种顾虑全部抛之脑后。


    环视一圈，确保四周无人，聂云烨这才道：


    “我收到消息，你的亲奶奶是石太守明媒正娶的夫人。苏叔叔，极有可能是石太守的儿子。你……你应该知道……我爷爷……”聂云烨深吸一口气，“我爷爷在战场上射杀了石太守。估计我爷爷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定下了婚约。”


    “我真的不是苏家的孩子。”


    苏欣妍颓然蹲下，坐上台阶，失魂落魄地呢喃。因为种种反常，心里有过猜测。但一想到爷爷对她的关怀备至，立马打消了这个荒唐的猜测。现在被聂云烨说出来，让她不可能继续逃避现实。


    “原来我是笼中的金丝雀，精心的饲养，只是让我迷失自己，习惯被关在笼子的日子。”


    苏欣妍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上大哭：“哪来的抛弃！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她以为上一世的悲惨遭遇，是因为自身的懦弱与无能。原来从头到尾，她所感受的，她所接触的都是假的！


    “呜呜呜~”


    压抑的啜泣声直击聂云烨心脏深处。他是个混蛋，听到消息只想着定远侯府会不会受到影响，没有为她着想哪怕一丝一毫。还因为她和楚瑜亲近暴怒。


    这一刻，聂云烨真正感受到歉意。


    “当初石太守若没被我爷爷射杀，如今的天子不可能是陛下。这些年来，在地下的有意为之下越来越少的人知道石太守。”


    “现在外界有谣言说我爷爷与陛下私下达成‘杀石太守、保定远侯府’的协议。当年石太守是天下所有义军共推的盟主，陛下是绝不可能承认此事的。此事绝无可能！但若是你的身份曝光，天下人都会以为我爷爷愧疚才会让我娶你。所以……”


    苏欣妍猛然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哭得红彤彤，疯狂的质问聂云烨，“所以我爹的暴毙另有原因？我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聂云烨神情一滞，他设想过苏欣妍激动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在意的尽是苏叔叔的死亡真相。


    “那时苏爷爷掌控着皇城司，抹去了一切线索。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苏欣妍全身血液沸腾。压抑住愤怒全身，微微打颤。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一口气冲回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