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就是伴随着黄沙漫天的一路逃亡。
谢文君整日待在军营里头,近日的战事很是焦灼。
他根本无暇顾及胭脂和她腹中的孩子,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孩子降生的时候。
在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降生的时候,天象突变,月亮蒙上了一层红晕。
红月亮……
这是天象书中所抒写的大凶之兆。
所以说……
这个孩子的降生让军心大乱。
负责看天象的军师,不得不拜倒在谢文君的面前。
“这个孩子,是为不祥之子啊,虽有陛下的真龙之气庇佑,可是奈何母亲八字过硬,克了这个孩子的命脉。”军师每多说一句,谢文君的心里就凉一分。
“那……有何化解方法?”谢文君直接吓得直接就坐在了虎皮凳上。
“唯有将王子和母亲分开,方能让王子的命数步入正轨,胭脂娘娘的八字是天生的克子克夫之命,陛下应当忍痛割爱,不然的话……”军师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不然的话……会如何?”谢文君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然陛下的王气会被干扰,本身胭脂娘娘就是一个八字普通的农家女,却承蒙了圣宠,她的命数完全不全撑不起这样的福气,陛下和她的结合,是不被上苍所祝福的,才会有这样子的奇怪天象。”军师拜倒在地。
“混账东西!本王才不会信你的满口胡言乱语!”谢文君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军营已经流言四起。
谢文君想要装作没有听到,因为心里本能地在逃避。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随着这个诡异的天象和孩子的降生,一切都朝着最令人无奈的方向走去了。
“陛下,还请三思,江山社稷为重啊!”屋里头的将士们齐齐下跪。
的确,如今功业未成,谢文君身上肩负的不只是自己的责任,还有千千万万个将士们的明天。
“……不必说了,我去和娘娘说。”谢文君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许久未去的胭脂的帐篷走去。
还未到帐篷门口,鼻尖就能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
谢文君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他用自己粗糙的手一把擦去。
大男子汉,不流眼泪。
作为她的夫君,作为孩子的父亲,也不能够落泪!
谢文君掀开了帐篷的帘子,里头空无一人。
靠在床上的胭脂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怀里的孩子却睡得一脸安详。
“……胭脂。”谢文君的口里唤出了这个许久未念的名字。
“你来了?快来看看孩子,他长得可真像你。”胭脂把孩子毫无防备之心地递给了谢文君。
谢文君顺手接过自己的孩子。
在襁褓中的儿子,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对着自己笑了笑。
心里头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在此时此刻又崩坏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带来这么凶险的天象呢?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忍受和母亲奋力的苦楚呢?
谢文君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胭脂看着夫君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眼睛里头也是酸酸的。
这应该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吧?
自己刚和孩子对上眼的第一个瞬间,自己也是泣不成声了。
“别哭,你看,孩子对着你笑呢,你别吓着他了,他还那么小。”胭脂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谢文君要做什么事情。
谢文君哭了一会儿,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
胭脂……
你就当我是一个混蛋吧,我不配做你的夫君。
他们说是我的真龙之气困住了你的命数。
可是,我觉得我才是那个配不上你的人。
你如果要恨我,就恨下去吧……
如果恨意能够支撑着你活下去,那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就算你不恨我,我也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就当做,是对我永远的惩罚吧……
“传旨,胭脂娘娘命数不吉,克夫克子,立刻带离军营,非传旨不得与小王子相见。”
谢文君从未觉得说话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情。
那一字字、一句句,就像一把剜刀,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寸寸地割着。
胭脂原本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听着他要下达什么样的旨意。
可是……
是不是她听错了?
“非传旨不得与小王子相见。”
这是……
硬生生逼得她和孩子刚一出生就母子分离的意思?
这么残忍的旨意,他作为父亲,是怎么忍心对一个母亲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口的呢?
“……谢文君……你还是人吗?”胭脂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刚生产过后的身子很虚弱,但是她接近崩溃的本能还是让她死死抓住了谢文君的衣角。
“来人,快带胭脂娘娘离开军营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谢文君扭过头去,不忍看着胭脂如此狼狈的模样。
“谢文君!你把孩子还给我!”胭脂嘶吼着。
“胭脂,对不起……”谢文君离开之前对胭脂说了最后一句抱歉。
他飞奔出门去,怀里的孩子可能感知到自己要离开母亲,所以哇哇大哭。
白果儿站在一旁,看着这母子分离的惨状也眼泪落了下来。
就在此时,所有的回忆画面戛然而止。
一些细细碎碎的哭声又在四处响起。
“怎么没有了?”白果儿感到有些奇怪。
“后面还有什么好看的呢?我不过是一个哭瞎了眼睛的母亲罢了,从此以后,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好恨,我恨当初为什么自己要救他,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胭脂的灵魂在怒号着。
“那后来,直到你去世,还有没有见过你的孩子?”白果儿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
“见过……他在他父亲的庇佑下过的很好,我儿子叫谢文宝,是谢文君退位之后丰朝的下一任国君。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因为没有母亲,所以皇太后的位子一直空悬着……”胭脂颤抖着说话。
“你们的故事,难道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白果儿发问。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老死不相往来,而且,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封印到这个棋子里的,说来可笑,他已经化为尘土,而我,却还因为怨念灵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