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嘴快,惊叫着:“老太君饶命呀,是谢侧妃要杀了你的,是她给奴婢的银针呀!”
谢香巧怒道:“放屁!贱婢,明明是你要杀了我祖母!”
那丫鬟哭着哆哆嗦嗦藏在角落里,看着那藏蓝色的人影用奇怪的步伐扭着走过来,吓得尖叫,脑子一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在此时,厢房的大门被打开,谢千羽脸色十分不善地进来,进门之后,就指着谢香巧下令:“来人,将这主仆二人关起来!”凌寒领命,带着早桉晚桐快速将挣扎的二人抓了起来。
谢香巧还在尖叫,脸色白得吓人,惊恐地满屋子找那藏蓝色的身影,却哪里还有一丝痕迹?她忽然反应上来什么,看着谢千羽大声道:“是你陷害我!”
谢千羽冷冷看着她,道:“你们在屋子里的尖叫声,所有姐妹都听见了,我用得着陷害你?”她指着那个吓得魂不守舍的丫鬟道:“是不是陷害,审问过了,自然就知道了。”
太子爷和二皇子私下里暗潮汹涌有什么意思?既然夺嫡开始了,总是要来些刺激的,不是吗?谢香巧将事情弄得复杂了,这水也就搅混了。一潭清水,三皇子怎么浑水摸鱼?总要把水搅混了才好下手。宇文信帮着她赚来了郡主之位,又多次帮她,不回报一些,怎么对得起他?
宇文信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妻子发飙,不知为何,有种幸福的感觉。
谢轻云和众姐妹面面相觑,刚刚那屋子里的声音她们和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姐姐为何要杀害祖母?这对四房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呀。要知道,最近太子爷正在给四爷谋划差事呢。祖母死了,全家丁忧,男丁要告职,在家里不许有歌舞之声,而女子也嫁不出去,这到底对谢香巧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是太子授意的?太子怕谢家与其他皇子交好吗?所以断了谢家辅助夺嫡站队的心思?
元氏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眼下情形,只得下令,将谢香巧主仆分别关押,并审问丫鬟,之后又让人去太子府上,告知此事。
谢征此时从宫里回来了,听说此事,气得手都抖了。老太君一死,对谢家的打击太大,所有做官的都得丁忧,朝中再也无人,所有孩子都三年不得嫁娶。幕后的黑手,居然是四房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叫他如何不生气?他今日被秦氏掐得很了,身子还没有恢复,此刻眼前一阵阵发黑,颤抖着手指,对元氏吩咐:“审!一定要审问出个道理来!”
元氏提醒道:“巧姐儿如今可是太子侧妃……”
谢征一摆手,道:“若此事真的是她做的,即便是太子也保不住她!”皇家的人,一个皇子派了刺客来杀人,失手之后,又有一位皇家儿媳妇来将重病的老太君带去恭亲王府,导致老太君重伤。如今又有一位皇子派了侧妃来杀人,他即便是再胆小,再没有脾气,也被气糊涂了。况且,他在上次老太君受伤之后,被皇帝封了侯爵,尝到了甜头,若是此事再抓住皇家的把柄,是否这爵位还能抬一抬,摇身一变,成为公爵?昌宜公,呵呵,这一王二相四家里,怎么也该有谢家的名字了。说不准,连丁忧都省下了。
再说了,谢香巧是四房的女儿,又不是他大房的,即便将来太子做了皇帝,谢香巧成为贵妃,也没有他大房多少好处。相反,若是将四女儿嫁给二皇子,说不准还能当个国丈。到时候,在这大成,他都能横着走了,还看什么元家的脸色?
想到这里,他低声对元氏道:“今日的事情,不能烂在咱们谢家,否则就说不清了,你找些人,出去说说嘴,要让这事情在京城传开,最好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元氏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便已然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再听了他说话之后,更是知道,这无赖想要做什么。好在此事正和她心意,于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说着转头对夏嬷嬷嘀咕了几句,看夏嬷嬷快步去了,元氏心里暗笑。昨日,母亲已经托人来告诉了她元家和谢千羽夫妇的打算,她觉得十分靠谱。如今,太子不被皇帝喜欢,二皇子又是个不将民生放在心上的,由沾亲带故的三皇子登基,最好不过。
下坐的几个姐妹们看夫妻二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谢潜璃听说了谢香巧的事情,匆匆从外面进来,正要问一问,却见哥哥谢明轩回来了,带回来一百零八个和尚,说是唱经的。那些和尚听说死人不闭眼,便围着尸体唱经起来,领头的和尚披着袈裟,看着秦氏的死相也是吓了一跳,闭着眼睛好好定了定心神,才绕着秦氏念念有词,之后便伸手去闭秦氏的双眼。只是,秦氏也不知有什么死不瞑目的事情,就是不闭眼。
之后二房的谢明池也回来,带回来八十八道士,于是道士和和尚各显神通,只是,想尽了办法,也没法子让秦氏闭眼。
谢征气得跺脚,问元氏:“那丫鬟还没有招供吗?”
元氏叹了口气,道:“快了,侯爷再等等。”
正说着,那边凌寒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画押过的口供,身后带着有气无力的丫鬟。
凌寒将口供放在谢征和元氏之间的桌子上,躬身道:“问明白了,是谢侧妃想要在世子妃回门礼上添加些不详,就对太子府的府医问了怎样能致人死命。后来就在请安的时候,让丫鬟用银针扎在了老太君的天灵穴上,这才有了老太君的醒来和死亡。”
谢征看着口供,气得不行,万万没想到,用的是这样的法子。
元氏叹了口气,对宇文信道:“你与侯爷说说吧。”
宇文信点头,清了清嗓子,将那日薛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众人。之后道:“本想着此事实在是不可思议,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只在暗中查看。可没成想,居然是三姨妹。”
元氏点头道:“此事匪夷所思,我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在暗中查房。今日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顿了顿,转头问夏嬷嬷:“那日三姑奶奶可曾带着那个丫鬟进过老太君的身子?”
夏嬷嬷点头道:“那日早上三姑奶奶很早就回来了,说是要给老太君请安,之后由那丫鬟将老太君扶着坐起来过一会儿。当时觉得三姑奶奶也是谢家本家的人,不可能害老太君,所以就没有查这条路子。”
谢征气得猛拍桌子,将一屋子被这件事震惊的人吓得回过神来。
谢征怒道:“什么谢家人?不过是太子的一个侧妃!”
谢瑾此刻进了院门,听到这话,不悦地进来,问:“大哥这是什么话?巧姐儿如今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太子侧妃,有品级诰命的!”他进了屋,发现众人看他眼神十分怪异,不由得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征用手指用力点了点桌子上的口供,道:“四弟自己瞧瞧,这就是你女儿干出来的好事!”
谢瑾正拿着那口供看着,却见一女子哭哭啼啼跑进来,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子,可不就是谢瑾一直宠爱的瑶姨娘吗?
瑶姨娘刚刚在西府,听到女儿被扣押了,急忙跑了过来,刚刚进门跪下,还没有说话,谢征便厌恶道:“什么东西都敢进松鹤园的大门了吗?来人,给我轰出去!”谢千羽对凌寒使了颜色,凌寒会意,急忙带着人,将哭闹不止的瑶姨娘哄出了松鹤园。
瑶姨娘出了院子大门,也依旧不肯罢休,跪在大门口,哭哭啼啼,一直在说自己女儿如何乖巧,而且已经嫁人,不该被谢家人扣着。
太子带着人赶过来,看到眼前一幕,皱眉问:“这怎么回事?”
他不认识瑶姨娘,可瑶姨娘却是认识他那明黄色的衣裳,呆了片刻,便爬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诉女儿被扣押的事情。
太子皱眉,侧妃被扣下了?也不管瑶姨娘,自己带着两个随从,在云馨儿的指引下,快步进了松鹤园。
谢征等人接到云馨儿派来传信的人,知道太子来了,便纷纷出来,在院子里对太子行礼。太子虽然心急,却没有忘了大礼法,先是去给秦氏上了香,这才来到一旁的厢房。
谢征请太子上座之后,恭敬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将口供给他看,之后道:“事关重大,谢家不敢擅专,按照太子爷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太子看着手中的供词,又看了看在地上跪着浑身发抖的丫鬟,只觉得头疼。这个谢侧妃本是为了拉拢谢家而娶的,没想到,自从娶了她的那日开始,太子府中就没有消停过。要么是拉着他不让他去慕容侧妃的住处,要么是穿了正红色的衣裳,害得他被太子妃絮叨。如今又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叫他如何收拾残局?堂堂侯府的太夫人如今就躺在里面的灵堂里,死不瞑目。难道让他徇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