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看着妻子皱眉苦思的笑脸,心里痒痒,趁着她出神,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她就往二楼跑去,吓得谢千羽惊呼两声,脸上红晕已然染到了脖颈,将脑袋埋在那结实的胸膛,再也不肯出来了,可爱的样子惹来宇文信哈哈大笑。这么多天都没怎么亲近了,可憋坏了正值壮年的他。
这边红帐波动,那边朱雀园却气氛诡异。
康王宇文海坐在一把交椅上,冷冷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云氏。
云氏脸色惨白,盯着颤抖着双手中举着的一张纸,那是昌松的口供,上面清楚写着这十几年来云氏给了他多少回扣。
宇文海又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四本账册,顺手一丢,便砸在云氏的薄被上,语气冰冷道:“也瞧瞧这个。”
云氏被砸得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拿起那几个册子,只翻看了几页,就尖叫起来:“昌松那混账陷害我!”
宇文海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云氏,道:“我已然叫账房对照这账册查了这十几年的后院总账,每一笔都有着落。十几年,从刚开始的几百两,到最大的一笔十五万两,总共七十四比账,每一笔都有你签字盖章,难不成是七十四次的巧合吗?还是你想说,这七十四次,都是昌松偷了你的印章,强逼你签字的?云氏,别忘了,你之前不过是世子妃!你在世子妃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我康王府的财产了!”
云氏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康王府富裕,可这三百万两银子却是公中的,不是她云氏的,况且数额太大了,康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宇文海挥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推搡着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的秋月朱雀园记账管事郭嬷嬷进来。
云氏更加慌乱了,郭嬷嬷不但知道她贪污的事情,甚至连她拿着银子在外面置办了多少田产和店铺都知道。
宇文海指了指被丢在地上的郭嬷嬷,道:“此人我已然审问过了。王妃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云氏看着满脸惊慌中带着歉意的郭嬷嬷,狠狠咽下口水,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完了,她经营了十几年的生活,彻底完了。
宇文海也不等云氏狡辩或者承认,站起身来,沉声道:“王妃身子虚弱,今后这府中中馈,便交给世子妃处理吧。”说完就要抬步走了。
云氏却是一声怪叫:“不!”她与孙氏斗了十几年,也就这两三年才掌握了中馈,怎么就被人生生夺走了?
宇文海却并不理会,命人将郭嬷嬷拽起来,带着人径直走了出去。
云氏愣愣坐在床上,眼泪扑簌簌掉落。
看着丈夫消失的门口,就着惨白的烛光,她仿佛回到自己刚刚进入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只是二少奶奶,穷怕了的她想方设法地藏私房钱。那时候刚刚过了乱世不久,王府中的规矩,少奶奶一个月的月例只有六十两银子,加上逢年过节和生日固定的赏赐份例,变卖折算后,一年也不过两千余两银子。再加上过日子的消耗,逢年节送礼物的消耗,一年只能存一千多两银子。
后来,她怂恿丈夫,让自己刚刚考取秀才的表哥当了尚府,这才能有些格外的收入。刚开始,她只是预支千秋节的礼物,向库房支出了四百两银子。她得知,皇宫里在千秋节那日会受到无数的礼物,基本上造册之后,就都收起来了,皇后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于是换下了本来应该购买的翡翠玉钗,而是用自己陪嫁中一对价值不过六十两银子的龙凤钗顶上。之后去表哥那里回报花销的时候,表哥看出了那是假的花销单子,于是表哥提出要抽取十分之一的回扣,她狠狠心,同意了。于是几百两银子便入了她的私库。尝到了甜头,她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后来,她与老太妃斗法,收买府中下人,花销更大,贪污得也就更多了。两年前,她终于斗赢了婆婆,成为了这王府中真正的女主人,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只是宇文信的婚礼,她就足足贪污了十五万两银子,珠宝摆件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
她的目光看向白泽楼的方向,谢氏!贱人!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第二日,朱雀园。
天刚蒙蒙亮,康王就召集了府中所有的主子,一起来朱雀园,说是有事要宣布。
高高在坐的康王面无表情,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串钥匙和放着印章的盒子。众人看着那些东西,无不面面相觑,宇文琦也十分头疼,难道父王真的准备将中馈交给二嫂了吗?
宇文海一会儿还要去宫里,所以抓紧了时间,看着下坐所有儿女都到齐了,便道:“想必你们也知道,王妃生病了,无法主持中馈。王府中事物繁多,不可一日无主。”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谢千羽,道:“世子妃是将来的王妃,此事便交代给你,望你以王府为重,矜矜业业。”
谢千羽站起身来,今日的事情自然是在她预料之内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可见康王是一个多么果断的人。
宇文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些日子他病倒了,一直不知道,原来府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眼看着谢千羽就要接下象征中馈的印章,他不禁出声道:“父王!”
宇文海看向宇文正,问:“如何?”
宇文正站起来,前些日子操劳,这几日虽然还在调养,可到底身子还虚弱,有些晃悠。他有些有气无力道:“母妃不过偶染小恙,很快便可好了,换人管理中馈,还不至于吧?”
宇文海与云氏夫妻多年,虽然云氏做下丢人的事情,但也不至于让其在子女面前没有脸面,所以云氏贪污的事情,并未宣扬,在场的除了谢千羽夫妇和他以外,还无人知晓。
宇文琦也忙站起身来,道:“二嫂年轻,又是刚刚嫁入府中,只怕不管是人头还是事物都不熟悉,不如此事容后再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