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服侍她的是碧桃、红梅两个大丫头,另有她的乳母陆妈妈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她的内室除了汪翰,也只这三人能进来。
汪翰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一袭蓝色绣着祥云纹的锦袍,头戴束发嵌翠玉银冠,鬓角如裁,眉如黛描,颜似秋月,眼凝寒冰。生得高挑清瘦,目测身高在一米七八至一米八之间,真真算得一个风姿卓绝的美男子。
冯昭这几日依稀在碧桃、红梅、陆妈妈三人的话里,知晓汪翰是她自己挑中的夫婿,相亲之时,母亲余氏与媒婆让他们在冯家的品茗茶楼里见了一面,只一眼她就被汪翰给迷住了。
陆妈妈打起珠帘,道了声:“奶奶,世子爷来了。”
汪翰迈入内室,一手负后,闻嗅到屋里的药味,不由得微微蹙眉。
冯昭静默地打量着他:长得很英俊,也有贵族公子的风姿。可是他进来时,目光是在内室的精致摆件、六扇的紫檀木嵌双面绣屏风再三幅前朝名家字画上流转。无论他装得多清高、装得如何淡然,可看到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东西时,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冯昭是冯家大房唯一的嫡出子女,她出嫁之时,余氏挑了最好的东西陪嫁。汪翰目光流转处,无一不是冯昭的嫁妆。
虽是武官之家,冯昭从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即便京城富贵地,王族候门不少,可这些候门千金也未必有她使的好。冯父征战疆场,每每大战之后,少不得多一些金银珠宝、名家字画、布帛人参等物,冯家还真是很富庶,远非寻常人家可比。
陆妈妈也留意到汪翰的眼神:自家姑娘病了三日,第一日高烧不退,烧得整个人人事不醒,世子爷没来;第二日,世子爷是在黄昏时候过来转了一圈,瞧了一眼,说了一句“好生侍候着”就离开;第三日便是此刻,人是来了,没先到病榻前瞧自家姑娘,反是先看这屋里摆放的好东西。
在他的眼里,这些值钱东西都比自家姑娘要重要。
陆妈妈心下一沉,她陪着姑娘来汪家时,大太太就不放心,直说这不是良配,可因姑娘瞧上候府世子,太太也拦不住,甚至动用关系,遂了姑娘的心愿。
汪翰扫视完屋里的摆件,目光移落到病榻上的冯昭身上,不由微敛眼眸,一改之前的炽热,转化成冰,语调不亲不疏,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儿可吃过药了?”
废话!
没见案几上还放着药碗,没闻到这屋城还有药味?
他若真的在意她,一迈进来,岂有不注意药味、药碗的,他先注意的是那些精致名贵的摆件、字画。
冯昭不由得替前身感到悲凉,在那些无法连接的片断里,她总觉得,这个前身是不是还有一世的记忆,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还是选择嫁给汪翰?
她真是无法理解。
冯昭不答话。
碧桃与红梅交换眼神。
碧桃低声答道:“回世子爷话,今日三顿药,奶奶已按时服下。”
汪翰很不想在这里多待,可他今儿过来是有要事找冯昭,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不能再拖了。可要他张口求冯昭,他真说不出来。
他是名门公子,是候府世子,凭甚求猎户出身的莽夫之女?想到她的出身,汪翰的不由觉得厌恶。思及冯昭的祖父早逝、冯父战亡,冯家大房而今就没男丁,那偌大的家业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汪翰面上的厌恶之色轻缓了两分。
近来,汪翰听说冯家二房的老太爷正与余氏说过继之事,冯家大房的家业传说有百万两银子,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