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兄弟姐妹这么多,她从小最羡慕的是汪诗、汪琴,前者是嫡女,亲娘得力,处处都能帮衬到,有好衣好裳也是她的;后者汪琴,虽是庶女,可她亲娘也处处替她谋划,有嫁妆有店铺,虽然不多,好歹母女俩每月有出息进项。而今汪琴大了,每季三姨娘都给她添些首饰,也会添些漂亮的衣裙,穿出去也体面。
今儿白日,汪琴与冯太太认了亲戚,晌午用饭,也是一口一个“表姨母”地唤着。冯太太出手大方,那样值钱的金玉镯,眼睛不眨就摘下来送给汪琴。以三姨娘的精明,攀上了冯家这门亲戚,怕是要借冯家给汪琴寻一门好亲事。
可她怎么办?
她很快就要及笄了。
她是庶女,不敢想与汪诗一样有体面的及笄礼,可她还是盼着有一场热闹的及笄礼宴会。
她不敢再指望胡氏,更不敢相信汪诗,未来她该怎么办?
大姨娘只会让她忍,说谋上一门好亲事就出头了。
真正的好亲事又如何能落到她头上。
早前府里都小瞧了冯家,人家也是百年底蕴的大家族,名为商贾,姻亲亦不少,就连皇家都知道他们的底细,有意提携、扶持。
汪词转圜了一个圈:现在投靠大奶奶还来不来得及?
夫人靠不住,长嫂在她的婚事也能做主。
如果大嫂帮她,哪怕是嫁入商贾人家她也愿意,至少这也是正头娘子,她可不想嫁人为妾。大姨娘就是妾,胆小怕事,又因当年夫人与二姨娘斗法,大姨娘夹在嫡妻、宠妾之间很难做。
她得试试与大奶奶亲近。
汪词想到此处,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
*
外书房。
汪翰并没有睡。
他正听莺儿细细禀报着今日发生的事。
莺儿说到小红偷五姑娘做衣裙的边角料缝人偶。
汪翰拧着眉头,“是谁从五妹妹屋里搜出人偶的?”
人偶分明是从四姑娘屋里搜的,可夫人为了保嫡女名声,硬是栽到五姑娘头上,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异口同声说是五姑娘的。
莺儿道:“是陆大义家的,当时有两个媳妇子又两个丫头随她一起搜的。”
汪翰沉吟道:“查的是毒药之事,怎的搜出人偶?莫不是五妹妹开罪了什么人,这才给搜出来的。”
京城各世家大族,多是忌讳巫蛊这东西,府里的下人已经精减了许多,但凡有些头脑的媳妇子就不会这么做。
莺儿哪敢说那东西原是从四姑娘屋里搜出来的。
胡氏一心要护着汪诗,只不敢累了汪诗的名声,万一传到汪诗未来的婆家,人家一听这事,还不得退亲。
莺儿继续讲着后头的事。
汪翰问道:“表姑娘自小心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万不会害人。”
要做就做得隐蔽些,怎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燕儿折进去了,连胡秀秀也落到危险之中。
莺儿道:“世子爷说得是,这件事原不是表姑娘做的,是表姑娘身边的秋雁自作主张。表姑娘会调香,她在旁边瞧了几回,学会调香、制毒……”
那几把草药,是秋雁去保和堂买的。
保和堂的掌柜可以作证,且那边的账簿上也有记录。
云记香包铺的掌柜证明,说这三年秋雁时常去铺子里买香花、香叶类的东西。
两家掌柜生怕累及到自家,他们没卖犯忌的东西,可若有人手头有方子,自己又会制,这自然另当别论。
莺儿讲完了,打着灯笼离去。
汪翰坐在案前,久久不能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