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似瞧着他的意思,福身道:“大奶奶抬了奴婢与杏子两个做大丫头。早前夫人说过,说照着候府规矩,大奶奶跟前该有四个大丫头服侍。”
这个规矩指的是当家奶奶,冯昭又没当家打理内宅,扶这么多大丫头作甚?
冯昭半躺在榻上,搁下了手头的闲书,“世子爷,妾身病着,无法与你请安。”
“不碍事,你躺着养病。”
冯昭故作病态,声音低沉,昨晚睡了一宿,嗓子略有好转,依旧嘶哑难听,“世子爷,桔子、杏子两个的份例,是从我自己个嫁妆里出的。上回杏子抓到燕儿下毒,立有大功,妾身着实被吓怕了,想着多两个大丫头服侍,许能防备恶人算计。”
汪翰在榻前的锦杌上落座,取了块点心,放到嘴里后才知滋味不同,竟似他在宴会上吃过的如意坊点心,他不由得又看了眼点心盘,“不过是二等丫头晋为大丫头,你做主就好。你今儿的身子可好些了?我昨晚可一直记挂着你的身子……”
昨晚记挂她?
他忙着与胡秀秀燕好,还能记得她生病的事,若是记忆里的冯昭,定会为这一句“一直记挂”感动不已,可她不是啊。此刻他如此温柔、低沉地说话,只怕真冯昭能欢喜得可以为他去死,可惜,她不再是以前的冯昭。
冯昭心下想笑,忍住没笑出来。
昨晚,汪翰可在西秋院里快活似神仙,正与胡秀秀做一对恩爱鸳鸯,哪里记得她,一听就是糊弄人的鬼话。
红梅等几个丫头退出偏厅,静立在珠帘门后等着随时侍候。
汪翰继续道:“害你的秋雁、燕儿已被母亲处置。你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底下人去做。”
多温柔、贴心的男人,可惜对她非真心,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世子爷这般,如何让妾身承受得起?”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可疑了!
汪翰不会突然来瞧她,还做出一副要与她说体己话的模样。
“夫妻一体,理该如此。”
在他心里,她不是他的妻,不过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娶她而已。
冯昭故作感动状,低声道:“世子爷如此,让妾身感激不尽。”
汪翰越发觉得自己的男子魅力无双,不过几句软话,贴心话,就让她这般模样,如果再与她圆房,想到此处,他就觉得为难,实在是冯昭这样的女子,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心目中的妻子当如胡秀秀,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温柔如水,可红袖添香,温柔如水,这才是真正的女子,哪里像冯昭这般粗俗。
汪翰又问道:“你嫁入汪家,我待昭儿如何?”
昭儿,这又唤她昭儿了?
果然有事!
冯昭道:“甚好。”故作娇羞。
他会应付,她亦能伪装,端看谁的伎俩更高。
汪翰悠悠轻叹,“表妹自幼在我们家长大,身体柔弱,最是善良,她连身边的服侍丫头都管不好,否则秋雁也不敢胆大妄为到下毒害你……”
胡秀秀若善良,世间就没有恶人。
如果不是胡秀秀步步为营,汪诗为什么要推她落荷潭,借着她染了风寒,又指使燕儿下药,事败之后,推了秋雁出来顶罪。
偏汪翰对胡秀秀称赞不已,仿佛胡秀秀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真是可笑!
冯昭道:“是非善恶,瞒人瞒己却瞒不过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