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指了指摆放紫檀衣橱的地方,“昭儿,你能打开。”他打开了一扇衣橱的门,用手一拨,出现了一个机关,这是个像罗盘状的东西,脑海里涌现陶氏生命尽头,教她玩罗盘的情形,她当时拿的便是这罗盘,上头刻了十二生肖纹。
冯昭走近,寻着记忆,这里拧了一圈再回到虎上,在旁边的突出处按了一下,耳畔传来祖母的声音:“没错哦,昭儿真乖,昭儿的祖父属虎,昭儿的父亲属龙,昭儿也属龙……”她心潮起伏,这可是古代,居然弄出了像现代密码锁一样的东西,虽然足有盘子大,已经很厉害了。
只听咯答一声,衣橱壁嘎嘎一响,下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余氏取了火捻子,点了屋里的灯,撑着灯率先迈入通道。
里头很黑,行了一段路,听到了一阵水流声。
余氏道:“你祖母给我们留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是个顶顶厉害的人。当年,嫡房人分家,因我们是嫡长房,给分了五成,二房、三房各得二成五分。
你祖母带着你父亲不远千里来到皇城,她买宅院、置田庄、开田铺。短短几年时间,就让我们嫡长房的家业翻了几倍。
现在二房、三房的在皇城的产业,泰半都是那时候你祖母给置下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一直在暗中帮衬我们长房。虽然我们长房无男丁,他们却不敢有半分轻视。”
“我嫁入冯家,你祖母视我为女儿,教会我如何看账簿,如何经营,如何打理,她是我婆母,更是我老师。我们相处得很好,我与你祖母的感情,比我亲娘还亲。”
这一点,冯昭信,在她记忆里,有许多祖母与母亲相处的画面,有时候她们还会开一下小玩笑,也会打闹,这是别人家婆媳没有的。甚至于父亲逝后,祖母有一段时间还替母亲相看男子,想替她挑一个最后的冯氏男子进来,那份用心,是真的当成了女儿。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偌大的石室,周围有水从上头滴下来,落到石室旁的水潭里,嘀答,嘀答……
石室的中央有一张石桌,桌上放了一只锦盒,在锦盒的旁边,放了一页纸,只得一行字:昭儿,那锦盒是我留给你的。
虽未署名,可冯昭知道这是陶氏的笔迹。
不应该多写几句,怎么才一句话。
余氏当即抱了锦盒,似抱住了最重要的东西,她就知道,以婆母的精明,肯定还有后手,“好了,好了,这是你祖母留给你的,我先上去了,你不急,慢慢上来啊。”
“娘……”
祖母是留给她的啊。
可余氏不管,只抱了盒子就走。
石室的一边有一张暖玉床,上头挂着鲛纱,帐顶悬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锦衾、枕头都极美。
看到这暖玉床,冯昭觉得很是困乏,昨儿一宿未睡,果然承不住,她躺到暖玉床上,这床果然很暖,触手生怕,人躺在上头不多时就暖和了,想来就算是冬天,这里也是暖和的。
迷迷糊糊间,她沉沉地睡去。
记忆的海洋里,她又忆起了一个片断:
她坐在清心堂的偏厅里,母亲拉着她的手,“寿娘,镇国公府替你妹妹保媒,说的是高家二房的七公子,你是姐姐,觉得这亲事可做得。”
她只想着如何拢住汪翰的心,哪有心事管妹妹,再说那不过是庶女,“不是娘有相看么,你说好,那便好。”
原来在记忆里,妹妹冯晚还是与高进议亲了。
可为何,最后嫁给高进的并不是冯晚?
母亲笑容温和,“昭儿,你去祖母屋里转转罢。”
她母亲指着她小时候玩过的罗盘,要她打开,她照着记忆里做了,走在那小道里,竟道不出的熟悉,母亲来到了一间石室,率先抱走了锦盒,而她则想看看除了这锦盒,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墙上摸摸,水里看看,床上翻翻,除了那锦盒,果真什么也没有。
难不成,祖母将最好搁到锦盒里了?
可盒子被母亲抱走了!
她当即出来,待她赶到清心堂时,就听里头凌乱的声音,是冯嬷嬷:“大太太,大太太!大太太……”
她加快脚步,正要进去时,却见空中掠过了一道黑影,她以为是刺客,进入母亲的内室,却发现母亲呕出一滩血,衣襟、衣裙上皆有血渍,冯嬷嬷正扶着母亲,眼里全是惊恐。
“怎么回事?”
“秘……秘函!高祖皇帝的秘函……被……抢走了!”
冯嬷嬷说完这话,颤微微地调头往外冲。
冯昭记忆归来,倏地坐起身,余氏是看了锦盒里的东西才吐血昏迷,而之后冯晚的自尽身亡,只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不敢细思,祖母说给她的,可母亲却抢了去,她必须阻止母亲看里头的内容。
在记忆里,那日冯嬷嬷慌乱逃离后,就从冯家嫡长房消失了,冯昭后来再未见过她。
拿定了主意,冯昭出了密室,将祖母的衣橱恢复了原样,出来时,径直往清心院而行。
只听一声刺耳的:“老夫人!老夫人……”
这声音带着惊恐,意外。
与冯昭刚忆起的片断一样,只不同的是称呼。
“娘!娘!你怎么了?”
冯昭加快了脚步,空中掠过了一条黑影,看这柔美的身影,应该是一个女子,“刺……刺客!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冯昭下意识地知道:这不是刺客,而是通政卫的人,冯家嫡长房竟埋藏了一名通政卫的暗线,即便是寡母孤女,也在朝廷的监视之下。
这身影似曾相识,她来不及细想,提着裙子冲进了内室。
冯嬷嬷搂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余氏,地上一滩血,衣襟、裙摆亦有血渍,这样的场面,竟与冯昭记忆里一般无二。
“来人啊,快来人,老夫人昏倒了,快请郎中,快——”
冯昭一阵高呼,走近母亲跟前,却见冯嬷嬷抖抖索索地道:“是秘函……高祖皇帝的秘函……”
冯嬷嬷仿似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转身,飞野似地狂奔而去,这里不能再留,那封秘函被通政卫的人抢走了,她做的事,皇帝也知道,肯定容不下她。
她不想死,她刚做了皇城女院的副山长,她还有什么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