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么多提醒，林汉要是还脑袋发热，想着用事实打刘纵的脸，那他就没资格以顾问的身份坐在这里，周阳和王志东更看不上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冷静下来以后，林汉就不会再冲动了，面对刘纵的质疑，林汉很淡定地说道：“是不是放走了肇事车手，我根本不清楚，我只是顾问，并不接触具体的业务，我和负责羁押的探员也没有单独接触，我也没向那些家族索取利益，所以你的指责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我只能说：你有证据就直接抓我吧，不过要经过正规调查以后，证明你的指责纯属子虚乌有，那你就必须说清楚，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刘纵给气坏了，一拍桌子，叫道：“林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现在是跟谁说话呢吗？”


    林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你呗，难道我还能自问自答？不好意思，我可问不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


    你才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特么的你竟敢骂我，活腻歪了是吧？


    听到林汉拐着弯的骂自己，刘纵给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暴打林汉一顿。


    不过，刘纵更恨的是杜如宾这混蛋，明明他经过前面的铺垫以后，已经把林汉不知不觉地带进坑里了，可是关键时刻，杜如宾又把林汉给唤醒了……这小子多聪明，多机灵，你把他给提醒了，我还怎么接着忽悠？


    孙毅悠悠地说道：“刘督察，这段时间，咱们重案组遭受的毁谤可不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这种明显抹黑禾城警界的传闻，我们肯定要秋后算账！你的身份毕竟不一样，在这样的场合，你必须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所以，现在你要么开始调查林汉是否存在渎职行为，要么说出你的消息来源。”


    “你……”刘纵给气的，脸都绿了。


    竟然被下面的基层探员给威胁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回去以后，还不被人给笑死了吗？尼玛，这帮人都特么疯了吗？不知道威胁上官的后果吗？


    到现在为止，刘纵都不认为孙毅能把自己怎么样，毕竟他是警察总部派来的督查，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弹劾的，就算禾城警察局的局长，干这事儿也要掂量掂量，因为太得罪人了。


    刘纵这个人当然无所谓，别人不用给他面子，但是他现在代表的是中央警察总部，这个脸面是一定要给的。


    不过没等刘纵发火，王志东也幽幽地说道：“刘督察，等会儿别着急走，我觉得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刘纵闻言，顿时一怔，恍惚间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乐观，这帮混蛋玩真的？他们怎么敢？


    这时，刚才还做一副老眼昏花状的杜如宾，也突然说道：“是啊，刘督察，年轻人都禁得起委屈，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更应该禁得起委屈才行，就麻烦你留下来，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吧，你放心，我会向省里详细汇报的，一定向警察总部给你请足了假，顺便让他们再派个人过来，以免耽误了工作。”


    刘纵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有点儿慌了。


    理论上，王志东和孙毅两人当然有权力把刘纵扣下，毕竟法律明文规定了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实际上，真扣下了又如何？别说重案组了，就是禾城市局，甚至江南省省警察厅，对刘纵，都是没有执法权的。


    所以只是扣下刘纵，根本毫无意义，更别说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了。


    所以别看孙毅和王志东说的挺热闹的，但是基本上，就是吓唬人的，顶多就是表明己方的立场，而且上面根本不会接受这种『逼』宫威胁式的建议，更大的可能是视为挑衅。


    这一点，刘纵心里清楚，孙毅和王志东的心里也清楚。


    所以刘纵心里并不害怕，更多的还是面子受损的愤慨。


    但是杜如宾就不一样了，这位可是代表省厅来的，资历比他深，警衔比他高，而且和他一样都是督察员，地位超然。


    最关键的是，省里虽然没有处置刘纵的权力，但是有建议权，要求换人。如果省警察厅真的豁出去了扣下刘纵进行调查，『逼』迫中央警察总部换人……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虽然不常见，但是一些强势的省厅，是有底气这么干的。


    毕竟中央警察总部要开展工作，也需要下面的省厅一一落实，要是下面阳奉阴违，总部就有被架空的风险——虽然这种情况很罕见，但是并非不可能发生。


    更多的其实还是日常工作，需要省厅来协调当地『政府』，一一落实总部的政策，要是把下面的人得罪狠了，呵呵，那上面的政绩就要大打折扣了。


    当官怎么证明自己当得好？


    政绩啊！


    所以如果省警察厅这个层面表达了强烈的不满，那上面的人就必须要给面子，刘纵就变成弃子，前途尽毁。


    当然，这就要看杜如宾在省警察厅，有多大的影响力了。


    这个……不好说。


    可是刘纵不敢赌。


    这个时候，刘纵是真的知道怕了，如果杜如宾真有这份能力，省厅真的豁出去扣下他要他说清楚问题，他可怎么办？他到哪儿去找那个不存在的知情人？


    可是不说，他怎么过这一关？


    过不去，可是要他自己承担责任的，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职位上，前功尽弃啊，他的损失由谁来承担？给他打招呼的人可不会考虑这一点，等他倒了霉，对方正好赖账，他都没有资本去为自己讨还公道。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一时间，刘纵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妈蛋，玩过火了啊。


    他是真的知道后怕了，可是也真的晚了。


    孙毅和王志东就罢了，杜如宾代表的可是省警察厅，他一旦开了口，就必须要不打折扣地落实下去才行，不然省警察厅的体面怎么算？


    董洪峰的父母面面相觑，两位老人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味道来……感情这位刘督察是激起众愤了啊。


    得，要离他远点儿了。


    老头老太两人，立刻稍稍离刘纵远一点……远不远的，都在一个房间里，挪挪屁股真能远多少吗？其实就是个表态而已。


    看到上面神仙打架，老太太也不敢出声了，当林汉的眼神无意中扫过来时，老太太还友善地报以微笑。


    林汉的心情，真是哔了狗了。


    这又是何苦来哉啊。


    刘纵长叹一声，他是真的无奈了，杜如宾摆明了要玩死他，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一条道走到黑了。


    “林汉，我宣布对你开始进行调查。”刘纵板着脸，扭头对王志东说道：“王队长，你现在是代理队长，你们禾城重案组，必须要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全力配合当然没有问题，这是我们的义务，不过现实情况是，”王志东扭头看了看杜如宾，说道：“刚才林顾问的功劳和能力，在座的诸位都听得一清二楚，都是事实，所以林顾问这样百年一遇的天才，对我们重案组、乃至禾城警方的价值，都是无与伦比的，我们不能容忍林顾问这样的天才，长时间地游历在体系之外，我们需要林顾问的帮助。”


    刘纵挑了挑眉『毛』，他已经猜到王志东下面要说的话了，无非就是限期调查，在限定的时间内，如果调查不出有价值的结果，那就必须无条件放人。


    不过刘纵不打算让步，不然几天以后林汉没事儿了，他怎么办？


    王志东和孙毅都看向杜如宾，希望老杜再站出来说句话，但是老杜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明摆着是不支持王志东的意见。


    没办法，王志东只好悻悻地忍了。


    林汉反而松了口气，笑道：“开始调查我，意思就是说，我不用参与破案了？那真要感谢刘督查了，真的，这起连环案从赵贵仁灭门案开始，我已经遇到三次暗杀了，要说心里不害怕，那绝对是扯淡，现在终于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置身事外了……说实话，要是早知道当个破顾问，还要遇到这么多生命危险，我特么当初就不接受这个聘请了。”


    刘纵脸黑黑的，怎么都感觉林汉又是在打他的脸。


    孙毅“啪”地一下把文件夹拍在桌上，看着刘纵说道：“刘督查，我觉得我也有问题，你也开展对我的调查吧，我觉得你最好把所有冒着生命危险战斗在第一线的探员，都严格调查一边才行，我们重案组的问题真的太大了，禾城出现了这么危险的犯罪分子，全都是因为我们重案组的探员不尽职造成的，我们都是有罪之人，我建议，全部停职调查。”


    刘纵直接站起来走人。


    尼玛！你们禾城已经是全国最安全的城市排名前五了，再说你们不尽职，那也不知道是打谁的脸了。


    要是没有杜如宾怼他的那一下，刘纵不介意直接给孙毅来个停止查办，反正你只要干事了就肯定有瑕疵，不怕找不到攻击的地方，只有不干事的人才完美无缺。但是现在刘纵可不敢了，所以只能装傻，略过。


    王志东刚想安慰林汉几句呢，刘纵开门走人的那一瞬，王志东忽然看到技术组的负责人就站在门外，表情虽然淡定，但是眼神却很焦急——都是多少年朝夕相处的老同事了，王志东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一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