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之后，把司灏聪送回休息室。里面已经在清人了，家长都不能留，只有参加比赛的孩子能留下。


    看着那个已经明显有些紧张的小家伙，卫儒孟直接蹲在他面前，摸摸他的小脑瓜：“我们先出去，就在观众席看你。爸爸妈妈在第一排，你往台下看的时候就能看到。不要害怕，就用昨天彩排的那个状态。放轻松，司灏聪你已经很棒了。”


    宋泽一也蹲下，笑着看他：“我也会在观众席看着你的，你要好好表现哦，我会很认真地听你的单词发音。加油加油，中午我陪你吃麦当劳。加油，司灏聪最棒。”


    司灏聪瘪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直接扑进哥哥的怀抱，委屈地抱着他的脖子：“可是外面好多人，我害怕……”


    “不要怕，我就在外面呢。”卫儒孟干脆直接把他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想，你是整个剧组甚至整个比赛里面年纪最小的宝宝，你能站在舞台上就已经很棒了。不要害怕，我会在下面陪着你的，好不好？老师也在，姐姐也在，我们都陪着你。”


    宋泽一被他的语气惊到，仿佛瞬间就回到暑假那段时间。沉默半晌，还是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小家伙的脑袋：“不要害怕，你把台下的那些人都当成南瓜就可以，不要怕。昨天彩排的时候就已经很好了，今天就假装也是彩排，当台下没有人就好。你已经很棒很棒了，别怕。”


    “我会给你买变形金刚的。”卫儒孟有些好笑地擦掉小家伙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别怕，哭了的话你就不是最聪明的小猪了。”


    “我是最聪明的小猪。”司灏聪一抽一抽地把眼泪憋回去。“你要给我买变形金刚，还要带我吃麦当劳。还有我的史迪仔，还有我的立体书。”


    卫儒孟抽抽嘴角。


    ——他什么时候承诺过这么多了？史迪仔不是她说的吗？立体书不是姨妈说的吗？怎么这会儿都扣他脑袋上了？不过这会儿说什么都白搭，答应是了。


    “那你要加油。”


    “好。”


    稳定住小家伙的情绪之后，两个人一步三回头极度不放心地离开休息室。


    从后台出来，卫儒孟让她站在走廊上等着，自己跑去第一排找姨父姨妈说了些什么，又大步走回来：“跟我姨父说了，等下司灏聪上台之前，他会去后台看看。怕司灏聪还是会怯场，没人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嗯。”


    借着观众席上方的大灯，两个人找到第六排的指定位置坐好。


    “外套盖上，膝盖不想要了？”


    少女怂怂地盖好。


    两个人的手臂偶尔碰到，又会立刻分开，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尴尬。


    观众席的灯光灭掉的时候，宋泽一突然紧张起来。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默默祈祷着那个压轴出场表演节目的小家伙不要怯场。


    “紧张什么？”


    “没紧张……”


    “我都快听见你的心跳声了，还说不紧张？”


    少女选择沉默。


    “司灏聪不会怕的，你也别怕。”


    一只大手突然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女生彻底石化在座位上，下意识咬紧嘴唇。


    ——现在不是紧张了，是莫名的害怕，还有点茫然。他为什么……


    几个穿着礼服的主持人走上台，伴随着背景音乐步入舞台中央，在全场的掌声下冲着观众席深鞠躬。


    宋泽一默默听台上的人说话，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人。时不时因为那些搞怪逗趣的话而跟着全场观众笑出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按照顺序，第一个节目是英文版《爱丽丝梦游仙境》。穿着漂亮衣服的孩子们跑上台，说着流利又好听的英文，听着就让人心情好。这些孩子都太棒了，比她当年比赛的时候好太多。依稀记得当初她比赛的时候，有的孩子因为怯场直接在舞台上哭出来，然后被指导老师带下台。


    节目结束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还有不少人起立给台上的表演者欢呼。


    认真看着孩子们表演的时候，她肩膀上猛然多了个东西。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肩膀上究竟是什么，疼痛之余，更多的是惶恐。


    ——他他他他他他……他睡着了？！


    不是等等，重点不在这……他他他他他……脑袋放哪儿？！啊？！啊？！


    不是……这这这……祖宗你干嘛啊你……


    内心无数乱码呼啸而过。


    虽然不知道外界这种台上的音乐就没停过、话筒声音那么大以及时不时全场鼓掌甚至还有人欢呼的环境里，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睡得这么安稳的，但是……她好像也不应该叫醒他。


    打扰别人睡觉本来就不是礼貌的行为，要是他起床气很重的话，她岂不是今天就死在这了？那还是不叫吧。可是祖宗你能不能好好靠着椅背睡啊……这样靠在肩膀上真的太尴尬了吧……


    宋泽一简直想当场切腹自尽。


    她能感受到他的发尖时不时在她脖子上轻轻挠，像是已经开刃的尖刀，只要她微微凑过去，她能当场被刺穿颈部动脉。


    无奈之下，还是把自己膝盖上的那件外套摘下来，费力又极其小心地盖在他身上。生怕碰到他，也生怕把他弄醒。手抖得宛如一个帕金森综合症患者，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过大。


    卫儒孟睡得其实并不安稳，外界的声音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睡眠时的噪音。之所以这么疲惫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司灏聪在他家里睡，小家伙兴奋又紧张，还有点害怕，他只能不停地安慰小王八蛋，直到这兔崽子稳稳睡着。再加上司灏聪就不是安分睡觉的人，他不累才怪。


    小家伙的节目还在最后，前面的节目对他来说真的无聊透顶，还又全都是英文，比在教室上课还无聊。台上的几个女主持还没他身边的人好看，说话声音也就那样，听着听着就困了。身边的那股香味似乎有催眠的作用，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正把她的肩膀当枕头，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挺舒服，而且那股香味离他很近。没有做梦，就这么沉沉地睡着。


    宋泽一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调整个坐姿，毕竟现在这样真的难受。肩膀酸得让她想哭，又不敢叫醒他，只能自己尽可能降低动作幅度，给身体重心换个位置。


    真的是个祖宗，彻头彻尾的祖宗。在这种地方都能睡着，还把脑袋靠在陌生人肩膀上……这要是个脾气暴躁的陌生人，指不定立刻就嫌弃地把他的脑袋拨旁边去了。


    天呐，要她怎么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