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早上第一节课之前是早读，由课代表领读。
零班的早读一三语文二四英语，众人摇头晃脑漫不经心地念着书上的古文，直到门口突然多出几个人，班上瞬间安静下来。
注意到来者不善，台上的赵蓉明显有些慌乱：“你们是……”
“我们就找个人，别紧张。”
宋泽一微微皱眉，还是没抬起头。
——这是怎么回事？
“王茵出来一下。”
哗然。
全场的视线就这么齐刷刷地投向那位坐在最后一排悠闲吃早饭的女生。
而被点名的女生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汤勺：“找我干嘛？”
“找你出来有点事情。”男生居然脸上还挂着痞痞的笑。“别让班上其他人难堪吧？”
“我又不认识你们，叫我出去我就出去？”
门口的男生也不生气，冲着身后的人歪歪脑袋，另外两个人立刻走进班里，直接揪住王茵的衣领，伴随着一路的尖叫声，把她拖出大门。
赵蓉已经傻在台上。
门外的男生依旧淡定得出奇，甚至还对着讲台上的女生笑了一下：“你们继续，我们去处理我们的事，不打扰你们了。”
班门被轻轻带上，但是班上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走廊里越来越远的尖叫声，好像是去另外一边楼梯间那个方向。
直到完全听不见那声音，赵蓉深呼吸一次，声线都跟着颤抖：“那个……我们……我们继续读课文，大家……大家不要被影响了……”
——这种事，如果现在就去跟班主任说，会不会自己也惹祸上身？虽然并不清楚王茵做了什么让别人不开心的事，但是……算了，别管这种事吧。
班上的读书声再次响起，宋泽一微微松开握了很久的拳头。手心已经布满汗珠。
如果卫儒孟今天在学校的话，事情应该会有别的结果吧？王茵惹了谁她不知道，但是上次于琼安直接冲进班里要带走杜梦婷那件事给她带来的噩梦，至今还未消散，像是盘旋在头顶的乌云，直到刚才，仿佛又暗了一些。
靳羽嘉端着易拉罐从小卖部出来，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大步走向教学楼。
夏天嘛，当然是冰镇可口可乐。不过喝冰东西最好别让二愣子看见，不然又得念叨她到时候这里痛那里痛的，啰嗦得跟老妈子一样。
走进那道在学生圈子里久负盛名的闹鬼楼梯间，才刚上二楼，就已经听见女生的惨叫。
借着楼梯间里昏暗的光，靳羽嘉在那个已经蜷缩在墙角的女生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前几天听说你跟于琼安打了一架，在女厕所。”
王茵终于听清楚这人的声音，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么多跟我没关系的屁事。”
——那毕竟她又不是那谁，还妄想管住整个二中，真把自己当皇上了。
卫儒孟又打了个喷嚏，有些烦躁地揉揉鼻子。
——无语了，到底谁在背后说他？
“我惹你了？”
“我也不知道谁惹我了，就抓着谁打谁呗，反正我心情好。”靳羽嘉歪歪脑袋。“姐开心，想针对谁就针对谁。”
“你有病啊？”
靳羽嘉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喝剩下的可乐全泼在她脸上：“还冷静不下来？那我帮你，不客气。”
后面的几个男生都乐得不行。
——这小魔头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个魔头，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根本不管其他人的。
王茵愤愤地瞪她：“你想死？”
靳羽嘉慢慢蹲下，和面前的人平视，眼里已经慢慢敛去刚才的戏谑，只剩下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你跟于琼安打架那次，是身上受伤比较多对吧？”
“关你屁事。”
小魔头向身后的人伸出手，为首的男生笑着走上前，把东西被放在她手心。
微微用力拔出来，一把漂亮的刀，刀柄上的花纹她能摸得清楚：“之前就听不少人说我废物，其中也有你。这么说吧，我呢，确实什么都不会。”
后面的男生差点笑出声。
——这小魔头谦虚得过分了啊，什么都不会的人这个时候还能站在这？
刀尖慢慢靠近。
王茵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是我有件事能做得特别好，你猜是什么？”
几个男生默契地转过身，各自点上烟，好整以暇地等着那预料之中的尖叫。
“我画画还不错，蛮多人夸我呢。我刚刚问你是不是上次和于琼安打架之后身上的伤比较多。”靳羽嘉勾起嘴角，刀尖在王茵脸上慢慢划过，像是在勾勒这个人的脸部线条。“如果是的话……”
一声惨叫。
几个男生依旧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有点强迫症，如果左边有了，右边也应该有才对。”
又是一声惨叫。
王茵的眼泪和脸上残留的可乐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从那道长口子里慢慢渗出来的铁锈红，一点点把那出门前精心准备过的妆容弄毁。
靳羽嘉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垂眸看着那个早就开始啜泣的女生：“我跟于琼安不一样，趁早把你对于琼安的那套收起来，我觉得恶心。如果下次还有这样膈应人的恶心事，就不只是在脸上留下点什么东西这么简单了。”
“你就愿意为了那个转学狗做这么多？”
话音刚落，小魔头已经一脚踹在她脖子上，狠狠踩住，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意思是你还没明白我今天为什么来这儿找你？”
王茵有些窒息，脸部表情彻底扭曲。
“这事我自己处理，别瞎拉别人下水，你没这么大脸。”靳羽嘉重新站好，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表情，晃了晃手里的刀。“我累了，你们处理吧，我去洗个手。”
大步往卫生间去的路上，身后又是阵阵惨叫声，听得直叫她皱眉头。
谁让这人作死呢，除了满足王茵的愿望，她也没法做什么其他的。一切都是自找的，由不得其他人。
等到中午放学，宋泽一在班门口发现了小魔头，笑着迎上前：“你今天都在这儿吗？”
“不啊，下午得回去上课，下午英语数学物理还有一节自习。”
“那……”
“余燃说你家离这近所以家里应该准备好了午饭，要不我在外面买了吃的跟你一起吃午饭？”
“可以啊。”
小魔头已经蹦起来。
幸好宋泽一早有准备，张开手，稳稳接住这个欢脱的女生：“你吃完午饭怎么回去？余燃妈妈中午也会过来带你回去吗？”
“不是啊，吃完午饭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中午不休息吗？”
“回学校可以睡。”
两个人笑嘻嘻地拉着手往外走。
“要不你还是打车回去吧，坐地铁的话要是你在车上睡着了怎么办？”
靳羽嘉眨巴眨巴眼睛：“打车的话要是司机觊觎我的美貌怎么办？”
宋泽一直接笑喷。
——这个小魔头还真是可爱得很。
到家之后，靳羽嘉顺手把背着的小挎包放在沙发上，大步跑进卫生间。宋泽一从小小房间给爸爸磕完头回到客厅，注意到沙发上的小包，笑着摇摇头。
刚准备去厨房热午饭，突然顿住。
等等，那是什么？
宋泽一停在原地，看着那个微微敞开的口子里露出来的东西，眉头拧起。
像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