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嘉大概是在楼下等得有点不耐烦,外加担心卫儒孟会跟宋泽一说什么没用的废话让她难过,正好收到余燃的短信,急匆匆返回楼梯间,叉着腰站在原地,抬头看上去。
依旧昏暗无光。
“松松,余燃到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卫儒孟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又立刻被他藏起来。宋泽一像是才回过神,有些疲惫地揉揉后颈,转身准备往下。
手臂突然被抓住,那瞬间她就彻底清醒过来,甚至紧跟着开始颤抖。
“是她给你的称呼?”
宋泽一已经不敢再回头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点头。
“你们三个晚上一起出去玩?”
“就吃个饭。”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就普通朋友,我不会越界,也不会让学校那群疯子靠近你。”
宋泽一没接话,挣开手臂,低着头大步往下,直到看见一直都在楼下等着的靳羽嘉,这才轻松了些。往外走的时候,脑子里依旧混沌,什么都想不出来,像是所有东西都被搅在一起,让她有些窒息。
他问能不能做朋友,还说不会越界,不会让那帮疯子靠近她。
虽然有瞬间的冲动,但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上风。直接跑开像是她在闹脾气,其实只是她选了这个下下策来让自己逃离那个令她纠结的问题。
卫儒孟一路目送她离开,看见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向正在校门外等着的那个男生,默默点上烟,边吐着烟圈边转身往小门的方向走。
想起刚才跟她说的话还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急躁,原本只打算见她一面就走,毕竟最近还在爸爸部队里有训练,只是听说她回二中上课之后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当下就决定立刻回来看看,哪怕看一眼就回部队都行。但是他也没想到靳羽嘉会让他跟宋泽一单独待那么几分钟,也没想到宋泽一会决定彻底跟过去的事情告别。
在部队里冷静了这么多天,其实该想明白的早就已经明白了。
他不能在她身上奢求什么,因为那到最后很有可能就是一场空,但他始终没法说服自己,所以还是试图跟她重新成为朋友,哪怕普通朋友都行。只是,似乎又吓到她了。
直到吃完饭回家,宋泽一还是没能从那个漩涡中爬出来,睡前拨通了靳羽嘉的电话。
那人应该也已经钻进被窝,连说话的语气都懒洋洋的:“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找我。”
宋泽一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
“看你从楼梯上下来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挺纠结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毕竟你有权保持沉默,我也不好问。”
“他想跟我解释暑假的事情,但是我跟他说我已经没关系了。”
“暑假的那些烂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仔细想想,不管怎么说都是只有你一个受害者,如果他当初不跑去照顾于琼安,之后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于琼安那疯婆子也不会拿着刀专程去堵你。”
“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靳羽嘉叹气:“那只能说明他大概真的跟于琼安有心电感应吧,为什么于琼安准备伤害你的时候他没出现,你把刀从于琼安手里抢回来之后他就正好出来主持正义了?”
宋泽一挠挠头。
“他就跟你说了这些?”
“大体上是说了暑假的事,最后你不是说余燃来了吗,他就突然问我能不能做朋友,普通朋友。他说他不会越界,也不会让学校那帮疯子靠近我,我其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当时也确实有点害怕,立刻就跑了。”
“普通朋友?”
“嗯。”
“你真信他不会越界?”
“不知道,二中好看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他是普通朋友的话,之后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吧。”
“什么叫他不会让那帮疯子靠近你?哪些疯子啊?”
“应该就是二中那些把,在大会上被通报过的那些,我也不太清楚。二中学生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靳羽嘉在电话这头止不住地翻白眼:“他真把自己当二中老大呢?别理他,这种人就是欠,最好这段时间都别理,给他点台阶还蹭蹭往上爬,不要脸,早知道就不让你跟他单独待着了。”
宋泽一笑出声。
“你上次不是还跟我说刘思锐告诉你最近卫儒孟不在学校吗?现在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可能临时有点什么事吧。”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你。”
电话这头的人一下子愣住。
“我说实话,这种可能性比较大。”靳羽嘉无奈地叹气。“其实自从知道你们两个曾经的关系之后,我还专门去二中找过他一次,那会儿他还没走呢。”
“什么?”
“而且我跟他吵了一架。”
“你们两个吵架了?!”
——什么情况?靳羽嘉去二中找卫儒孟,还吵架了?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也没吵得很厉害,就是我特别不喜欢他不负责任的态度,想起你之前在二中经历过的那些事,我就没法对卫儒孟改观。你说他作为你男朋友,保护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在一起之后,你面对的幺蛾子还更多了呢?这难道不是他的问题?”
“我……”
——所以他们两个是因为她吵起来了?天呐。
“他要跟你做普通朋友我没意见,但是他得先从我这儿踏过去,不然想都别想。你也考虑考虑你现在的处境吧,最重要的一年时间,不能又因为他扯出来的幺蛾子连累你自己。”
“嗯。”
“也不能直接让你离他远点,毕竟我做不出那种背地里针对别人的烂事,反正你就看你自己的想法吧,我顶多给你做参考。”
“好。”
靳羽嘉嫌聊卫儒孟的事影响心情,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阵之后挂掉电话,宋泽一起身去洗澡。
起初那种惶恐和不安的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某种程度上的郁闷。
内心其实是不想再跟二中的学生有任何接触的,但刘思锐那次找过她之后,她又觉得自己那种想法过于绝对。今天在学校碰见卫儒孟,曾经面对他时才会有的奇怪心境似乎又回来了,甚至对他解释暑假那些事产生了生理性抗拒。
靳羽嘉说考虑考虑她自己,她也觉得应该这样,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如果每周都要去二中,那就意味着接下来跟他见面的次数会变多,当然也不排除他不在学校的情况。
头疼,越想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