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铮手掌一收,将吊坠捏入掌心,一面跑向吉普,一面拨通电话,“二十分钟后西郊集合,有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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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请家教是让你学知识,不是为了让你学勾引人!给你起名程矜,是要你时时刻刻记着矜持自重,不要走你妈的老路!”
眼前这一幕程矜总梦见,所以一直忘不掉。
那是十三岁的秋天,她刚升中学,父亲程厚寒给她请了个家教,是楠大的高材生,叫玉侨,白皙高瘦,是十足的书呆子,单纯拿程矜当学生,从不拿她当女生。所以程矜喜欢跟他相处,也乐意听他劝,少跟程厚寒对着干。
那天下午,到了上课的点,玉侨迟迟没来,程矜就爬上窗台剥着葡萄等,结果等来的是程厚寒不由分说的一记耳光和上面那段话。
剥了一半的葡萄,骨碌碌地滚到程厚寒脚边,被踩得稀巴烂。
程矜给扇得耳鸣,断断续续听他训了好久,才捕捉了些关键词。
“要不是雪安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能轻贱成这样!闭门反思,想不明白以后怎么做,这辈子就别出这个门!”
哦,又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程雪安。
据说,亲眼看见程矜主动吻那个叫玉侨的家庭教师。
这种口说无凭的事,本该解释清楚就行,可因为程矜的生母曾红杏出墙,而她又跟生母长得如出一辙,十岁起就有人明里暗里送情书,所以程厚寒深信不疑。
说白了,他早就猜到“有其母必有其女”。
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程矜被关在家里半个月,后来再去打听,才知道玉侨被学校开除了,理由是道德败坏,程矜到处找他,可就连他妈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程矜一直在想,是她的错吗?或许是吧,因为她像她妈。
被程厚无意中踩碎的那颗葡萄,就像程矜的自尊心,烂了一地。
自此她束起长发,戴起平框镜,二十多岁没谈过恋爱,活成了程厚寒想看到的模样。
尽管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恣意张扬的程矜,但身边的人都被骗过去了,除了黎易冬。这个跟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纨绔小公子,骨子里比她还能浪,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互不拆穿。
程矜觉得脖子很酸,动了下,痛感让她从迷糊的梦境里醒了过来。
继而想起,自己和南柔在西庙等喻铮的时候,突然开来的面包车和车上的蒙面人……在逃跑的短暂时间里,她只匆匆在本就打开的微信页面按下了共享位置,就将手机锁屏丢回了包里。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间陌生的房子里,包不在了,手机更不知下落。
位置共享不知道发出去了没?喻铮,不知道能不能懂她的用意……
见程矜醒了,守在一边的坎铎男人立刻跑出去通风报信。
程矜侧耳倾听,一路下去,二十多级台阶,拐了一次弯,说话的声音隐约可闻。房顶上依稀有鸟鸣,她推测自己大概是被关在二层,也是顶层。
被叫上来人脚步沉重,显然块头不小,且身手不太利索。
因为有了初步判断,那人出现在门口时,程矜并不十分惊讶。
白胖,蓝眼睛,红色polo衫——是前些日,在k-bar里搭讪程矜,又被她拿les搪塞过的油腻商人。
对方见程矜神色平静,反而意外,“巧啊,又见了。”
程矜垂睫,注意到他身后地上还有别的影子,显然屋外还有其他守着。凭她一己之力,要逃出去很难,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眼前的人,之后就得看猎牙到底又几分捕猎的本领了……
“巧合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想见我。”程矜说起英文来有种小女人特有的娇柔,尾声微挑,像泛着桃心的小钩子。
男人果然一晃神,“原本还真不是沖你来的,没想到捉cindy还能顺道捕获你这条美人鱼,真是惊喜。不过我这几天,倒是真的想你得很。”
cindy?南柔?看来是k-bar那群人不肯放过小姑娘,自己是连带遭了秧。
只是不知道南柔这会儿怎样。程矜略一思量,蹙眉娇声说:“说得好听……你看我手腕,被绑得都疼死了,也没见你心疼呀。”
polo男二话不说地叫人来,“还不拆了!”
之前跑出去报信的人又颠颠地跑进来,点头哈腰地替她拆了绑手的绳子。
程矜揉着手腕上被勒出的瘀痕,伸给男人看,“你看,都把人家勒红了。”
polo男受宠若惊,一双短手就要来替她揉,被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迷得头都发昏,又一顿,“你不是说是……”les?
程矜嫣然一笑,“那天找的託词,你不会真以为我这样的,会喜欢女人吧?”
她本就生得妩媚,何况是刻意勾引?男人被哄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把闲杂人等都撵走来了快活,可惜人多眼杂,身为老闆还是要点脸,只能憋着。
程矜坐在他的沙发扶手上,看了眼外头,“cindy欠你们多少钱呀?”
“利滚利,算不清了,反正还不完。”
“那你们把她抓回来是带回k-bar嘛?”
“问那么多做什么?”
程矜顺手接过烟,娴熟地替他点上,“怕你将来这么对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