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矜,你知道我没那意思。”
“我没事,你呢?这会不是应该被黎老爷子关在书房训话么?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那头黎易冬嘆了口气,“吵翻天了,待不下去,出来了。”
“又为什么事?”
“让我早点娶你。”
“……滚。”程矜想都不想。
“开玩笑的,”黎易冬讪笑,“不过也差不多,还是老一套——二十八不小了,黎易北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背千字文了。”
程矜听这些兴趣缺缺,“有什么好吵的,家里也不能拿刀逼你娶不想娶的人。”
“是不能逼我娶,但每次回家都有‘相亲对象’在席,怎么忍?”黎易冬说着就要暴走。
他那种浪荡子的习性,哪受得了这个?逼婚一次,“离家出走”一次,早就是黎家的家常便饭,连程矜也见怪不怪了。
她看好戏地笑,“今晚我家不能借你住,我自己要回去住。”
“我没打算投奔你。”
“那挂了。”程矜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确定没其他事了?”
“确定确定,”黎易冬说,“我不闯祸,姑奶奶你放心。”
电话刚断,计程车到了,程矜坐在后排把玩手机,一边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仿佛就在不久前,她还在那个兵荒马乱的东南亚小国,转眼就回到了生长了二十三年的地方,可是她的心却好像被遗落在破旧的小屋里,忘了带回来。
“小姐,你是明星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笑容可掬,“这么漂亮,总觉得在什么电视上见过。”
程矜敛色,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半句没回,看向窗外。
司机搭讪未果,讪讪地不说话了。
等到了目的地,美女乘客下车的时候,司机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把那头蓬松妩媚的长发盘成了低矮的发髻,风情尽敛。
“好端端的大美人,怎么搞得跟教导处主任似的……”司机嘀咕。
*** ***
比起猎牙营地里的艰苦,程矜拿版权费给自己买的这间两室一厅,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沖了澡,又悠悠闲闲地拿着吹风机对着镜子吹头发,程矜看着镜子里面色白里透红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在坎铎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化妆,因为每天眼睛一睁就在期待和那个谁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不期而遇。
从前她懒得梳妆,恨不得天天素面朝天,如今方知彼时不过是没有“悦己者”,真遇上了,她也一样俗得很。
喻铮说不是所有人都有魅惑人心的能力,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武器。惠姨说被人喜爱不是她的错,辜负了这份喜爱才是……那她,到底该怎么做?
程矜解开裹身的浴巾,镜子里顿时呈现出傲人的曲线,凹凸有致之余,凝脂般的肤色透着被水汽蒸出来的红晕。
虽然与生母老死不相往来,但她确实继承了母亲所有眉毛,甚至青出于蓝。这种美,在过去的一直被程矜当成负担,直到遇见喻铮。
程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食指轻轻抚触下唇。
曾被吸吮啃咬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激情,燎原般自上而下,能轻易点燃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渴望。
她垂下眼睫,不敢正视镜中女孩眼底的情动。
就在这时,洗手台上的手机突震,生生把程矜吓出一身汗,慌忙拿起一看,居然又是黎易冬那厮!
她没好气,“少爷,我又不是老佛爷,真不用早晚请安,时时关照。”
被怼了的黎易冬赔笑,“到家啦?”
程矜和他认识已久,什么时候被黎少爷这么关心过?只顿了顿,她斜倚在洗手池边,左手食指摩挲着镜子里自己的唇,漫不经心地问,“……他让你来问的?”
黎易冬笑,“我们矜矜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程矜挑眉,“他自己为什么不问?”
“铮哥倒是想自己问,不就是问不了嘛。”
程矜一惊,“他是不是又出任务了?”
语气里的关切溢于言表,黎易冬自然也听出来,忙说:“那倒不是,他在飞机上呢。”
程矜的手指一顿,心脏砰砰加速。
一句“他回来了?”被她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舔了舔唇,声音冷淡,“哦,是吗?你问过了,可以回他了,再见!”
说完,逃命似的挂了电话,程矜胸口起伏,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然后立刻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