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捺着冲动,撑起身子,与她拉开一丝距离,看着她心无城府的笑,又不免心里一软,再开口像极了哄孩子的口吻,“你才是小狗。”
“少来啦,汪都汪了,”程矜娇笑,“你不是小狗是什么?”
“……藏獒?”
看着喻队长一本正经的神色,程矜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挂在他脖子上直往他颈窝里钻,边钻边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这么可爱?我真的喜欢死你了——”
喻铮眉眼微弯,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笑,“喜欢就够了,别死。”
程矜收紧胳膊,贴着他的脖子,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脉搏,“不死,你也不许死,既然回来了,就陪着我五十年、一百年,一辈子……不,还要下辈子。”
“不死,陪着你,这辈子直到下辈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军人不说谎。”
程矜微微松开手臂,退了点,以便可以和他四目相对,“骗人,还说军人不讲谎话。你在海曼窟给我身份牌,要跟我分手,是真的要分手吗?不就是说谎!”
“是真的要分手,”喻铮笑了下,“如果我被炸死了,你也只是失去了一个前男友——”
程矜以吻阻截了他的后半句,然后用尖尖的虎牙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示威一般瞪着桃花眼,“再敢说一个‘死’字,信不信我……我……”
她想发狠话,可是看着双深邃夜空般的眸子,竟一句狠话也说不出口,嗫嗫地红了眼眶。
喻铮都看在眼里,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哑声安抚,“没事了,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乖。”
程矜叼住他的唇,像只蛮干的小野狐,轻轻撕咬舔舐,毫无章法,却又生机勃勃,直到被她挑逗得忍无可忍的喻队长反客为主,她才带着狡黠地笑,眯起了眼……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时,程矜左肩的吊带刚刚离开她的肩膀,肇事者忙将带子扶好,疑惑地向她。
程矜从沙发翻坐起身,食指对他比了个噤声。
她赤足走向玄关,对着猫眼往外看。
畸变的视角里,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见室内久久没有应答,他语气平淡地说:“矜矜,我去机场路上看见你这里亮灯。回来了怎么不跟家里说?开门,我确认一下你的平安就走。”
程矜回身,见喻铮正眸光凝重地看着自己,似乎只要她流露出一星半点求救的意思,他就随时能为她赴汤蹈火。
她摇摇头,指了指卧室。
喻铮看了眼门外,又看向她。
“没事,你避一避。”程矜比着口型。
等喻铮进了卧房并掩上门,程矜将他的鞋纳入鞋柜,才揉着眼睛拉开门,打着哈欠说:“劳烦您牵挂,我出差刚回来,还在倒时差。”
门外的是程厚寒,程矜的父亲,另一个家的男主人。
他显然正要出远门办正事,穿着十分严谨,走进室内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桌面的烧烤上。
塑胶袋里蒙了些许水汽,还未冷透,显然与程矜的说辞不符。
程厚寒没点破,只问:“去坎铎学了些什么?滞留那么久。”
程矜拽过椅子背上的衬衣披上,“採风,写了几集剧本。”
“听黎家老二说你接了个军事题材的剧本,没那金刚钻莫揽瓷器活。”
程矜默默不语,手交叠环在腰间,是个防备的姿态,“知道了,还有什么指示?”
程厚寒当然听得出女儿正在赶客,蹙眉道:“你这什么态度?”
程矜淡笑,“没什么,有点困所以态度不好,程董事长请别见怪。”
“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程厚寒显然处在被激怒的边缘,“还有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东西?领口这么低,成何体统,赶明我让陈秘给你买两身新的,这套扔了。还有,头发要么扎起来要么剪短,这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
程矜轻笑,眼角眉梢都是嘲讽。
“你妹妹雪安这学期又拿了国家级奖学金和省级优秀学生干部。”程厚寒看着她,只管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你比她大,成天蹉跎时光就不为自己可惜吗?”
“没有我的衬托,怎么显得出程雪安的优秀。”
“程矜!”
程矜轻笑,松开环着腰的手,掩住嘴唇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困了,看也看了,您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程厚寒被她气得不轻,忍了又忍,“……别把自己作成第二个你妈!”说完,看也不看程矜发白的脸色,就推门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