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洲默默地记下了这些内容。
安汐羊又道:“李泗水,是种田的农民,是崔初原妈,的弟弟,好像有什么,崔初原妈,的秘密,每逢过节总背着些玉米面,的馒头来问崔初原,要钱,要的也不多,他两个儿子,都是,家里蹲,他总希望我,给他儿子找一个,护士女友……”
“嗯。”
“李航水是他妈妈,的表哥,在县城开网吧,总占便宜……”
“嗯。”记下这些细节之后,陈月洲收起本子,蹙眉看着安汐羊:“你嗓子怎么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安汐羊目光一暗,默默低下头。
陈月洲瞬间理解了情况,怒了努嘴,想安慰她却找不到话语,只得背起书包离开了房间。
回到家后,他立刻打开电脑,并用腾讯帐号登录网盘。
好在距离上次登陆的时间并不远,还不需要手机信息验证,他很轻松就登上了帐号。
手机备份文件很大,足足16个g,陈月洲立刻找到了联繫人的最新备份资料,并迅速将内容导入了自己的手机。
之后,出于对如此大的文件夹里面内容的好奇,他本能地点开了dicm文件。
瞬间,一串串照片印入眼帘——
排序在最上方的是2015年的照片。
照片中,安汐羊落落大方地站在镜头前,她身后的背景时而是层峦叠嶂的高山、时而是碧蓝无暇的大海、时而是人烟嘈杂的机场、时而是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
无论怎么修图,她这张脸都和漂亮沾不上边,收拾打扮起来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
可她那阳光乐观且坚毅的眼神以及那一排笑的时候几乎发光的白牙,却让陈月洲禁不住跟着她的笑容一起微笑。
向下翻着照片,忽然之间,时间就跳跃了半年。
紧接着,她的照片里多了个男人,崔初原。
男人时而搂着她、时而抱着她、时而拉着她的手,他们对视的时候,目光缱绻温暖,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不甜蜜,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之间的婚姻不幸福。
可这时候的安汐羊,笑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刚毅和倔强了。
她眼底锐利的光蒙上了一层柔纱,让她的表情看着温柔了起来,多了些许女人味。
再之后,是婚礼的现场照片、酒宴的照片、蜜月度假的照片、料理的照片……
陈月洲迅速滑动着这些照片,百无聊赖地向后翻着。
如果说曾经的安汐羊是万里无云的烈日,那么这些照片上的她就是多云的午后,虽然都是晴朗的天气,可自己却更喜欢前者,没有理由。
突地,日子来到了2018年2月14日,相册的画风忽然转变——
图片上再也没有安汐羊开心的笑脸,无论是烈日也好多云也好,一切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玻璃杯子、染血的床单、满是污秽还夹杂着血渍的被褥、淌血的伤口、青肿的额头、骨折错位的小指……
这样的照片一直持续到五月的某一天,再没有更新一张。
手机的备份信息也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陈月洲脸上的表情渐渐冷掉。
这样的伤害、这样的照片、这样无止尽的恐惧……即使一张一张记录下来,也依旧无法帮助安汐羊得到解脱吗?
他沉默地撑起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七月初,中午的天气是肉眼可见的滚烫,窗外的蝉在无休止地鸣叫,像是播放事故的收音机永无止尽的苍白噪音。
陈月洲拿起手机,用自己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号拨通了所谓的李泗水的号码——
“餵?谁呀?”对面是个老男人的声音,有浓郁的河南口音,但听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地方。
“李泗水是吧?”陈月洲直接开门见山,“你想要崔初原的财产吗?”
“啥?”李泗水哪料会有人打电话开门见山问自己想不想要侄子的财产,愣了好一会儿,“你说啥?”
“崔初原的公司和他名下的房产以及车,价值至少两千万没问题吧?就九九庄园西那一套跃层,就一千多万啊。”
李泗水吞了吞口水:“你……你谁啊?”
“我是崔初原公司的敌人。”陈月洲道,“我们领导不喜欢这个竞争对手,所以我们在寻找除掉他的方式。”
“什么玩意儿……”李泗水就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种田农民,除了认识钱,哪知道陈月洲在鬼扯些什么,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儿子有微信吗?”陈月洲补充道,“一千元买你一个秘密,愿意吗?”
“啊?”听到钱,李泗水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人要整崔初原这小子,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这……”他当即就卖起了关子,“这钱,太少了吧?”
“不少了。”陈月洲道,“崔初原现在涉及偷税漏税,只要崔初原倒霉,你知道他手下的公司是谁的吗?他的老婆已经在和他提离婚了,而他又没有子女,他的财产只能由下一层级的继承人继承,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