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洲低头掏出手机,翻开高德地图查看了北城区综合医院的地址, 发现距离这里足足17公里,而且期间还要路过两次环城高架,那里红绿灯遍地都是, 没个10分钟连高架都绕不过去。
……
黑色的帕萨特在宽阔的四车道上狂奔, 直到环城高架附近的环岛时减速,遍布的红绿灯绕花了他的眼。
距离第一个红绿灯口还有200米左右,而绿灯的秒数只剩下9秒。
刚才送齐巧姗来医院的时候他发现, 如果这个红灯停下,等到行驶到下一个红绿灯时又会因为下一个红灯而停下,如此要反覆经历四次红灯,而且开出环岛没五分钟又会经历连续三个十字口的红灯,这一折腾,至少得十分钟。
凌肃越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的人生,不希望出现任何瑕疵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可是……
三秒的内心挣扎,凌肃越踩下油门直接冲过了红灯。
二十分钟后,帕萨特出现在了北城区综合医院的地面停车场。
凌肃越下车的同时拨通诗三的手机,最终,他在急诊的外的长廊上,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瘦瘦小小的身影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边的长椅上,总是变来变去的漂亮头发不见了,被一圈又一圈绷带缠绕,绷带的边边角角还透出丝丝血迹。
她穿着件漂亮又优雅的白蓝相间的洛丽塔裙子,只是,胸口和衣领被溅满的暗红色的血迹无声地诉说了这件衣服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腿上缀满小星星的丝袜被割破了,小皮鞋的鞋带端掉,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她纤细的双臂并在一起,双手紧紧地抓着裙子的下摆,一动不动。
凌肃越认识这个动作。
从十年前就认识了。
每当这个爱哭鬼觉得悲伤到难以忍受,可是又不会有人站出来安慰她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双臂绷得笔直,脑袋埋在臂弯里,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凌肃越再也不想思考任何问题,他大步上前,蹲在诗三面前的同时抬起双臂,抱住了眼前因为害怕而被泪水扭曲了的脸庞的小姑娘。
他拥着她,就像搂着珍宝:“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在这里,就在这里,不害怕……”
像是在安慰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诗三这才放松绷紧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抹起了眼泪。
可她还是没有哭出声,只有憋不住的抽气声时不时从嗓子眼溢出。
“你是九……九什么来着的家属吗?”就在这时,隔壁科室出来一名医生,紧接着跟出来两名警察。
“对,我是。”凌肃越应。
五分钟后,凌肃越了解了诗三刚才所经历的事。
从北医图书馆出来的诗三被同校纪律部的几个女生拦住,说是咨询最近演讲会的安保问题,并约她去星巴克坐坐。
北医的纪律部规模很庞大,从校纪律部到院纪律部,从总部长、副部长、分部长到组长的职责都大不相同。
苏夏娅做为校级纪律部总部长兼安保部部长突然一句家里有事平白无故消失,导致大型活动的安排均没了着落,副部长常年不负责对外活动更不管理安保,突然接手这一对差事,差点为此急得秃了顶。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几名女生将诗三带到星巴克后,一群刚放学的高中生混混就围了上来,紧接着,对方和诗三发生了口角冲突,再然后就升级成了战场。
诗三虽然学过格斗,但对手是一群人,一个酒瓶子抡在诗三头上,望着汩汩而下的鲜血,就算是再怎么坚强的人,又没上过战场,顿时就慌了神。
星巴克的员工急急忙忙报了警,诗三自己给自己打了120急救。
可等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混混们早已作鸟兽散。
据警察讲述,这群混混除了少部分是附近的高中的学生外,更多的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他们的父母也管不住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没法将人找齐,需要些时间。
警察已经通知了其中两个学生的家长,但是对方以“工作很忙,孩子是未成年,打架就是玩玩,有事请找孩子”为由,拒绝搭理警察。
而那两个学生,虽然已经被找到,但什么都不愿意交代,十分狡猾,似乎早已习惯了打架斗殴和见警察叫家长这些流程。
听到警察的话,凌肃越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拨打某个号码:“老许,刚才发生一起伤人事故,在北花园街人行天桥位置的星巴克,已经录案,对,麻烦查一下具体情况,嗯,麻烦你了。”
半小时后,医院的偏厅,两个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生出现在了厅内,两个人面对众人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挑衅地笑了笑。
旁边还站了个约摸着二十出头的男性,身材消瘦而笔挺,他走进隔间内,对着凌肃越鞠躬道:“许老师今天在市局开会,我是他派来解决问题的,许老师吩咐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我叫袁加凯。”
凌肃越点了下头,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档案,袁加凯立刻很有眼色地走出隔间,来到内厅看向两个男生:“梁悦,父亲梁腾,东城区电厂质量检测员,母亲梁佳荷,东城区电厂广播员;赵江,继父陈赫铭,顺丰快递东城区分拨中心管理员,母亲赵雪迎,麦德龙超市柜员,生父梁才,东港物流中心质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