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送走了诗三的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坐在沙发上, 取了两瓶白酒, 也不开灯, 就在黑夜中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
直到父母前来敲门。
一进门, 扑鼻的酒臭味传来,再看到桌子上几乎空了的白酒瓶子,父亲顿时额头青筋暴起, 抬起手臂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他“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双手撑着额头,一声不吭。
“你是被你妈打得还不够吗?啊?”父亲气得浑身颤抖,“我中午打电话给你上头, 说你回来病了,用我的老脸替你又请了五天假,你这幅鬼样子,是工作不打算要了吗?”
母亲默默去关了门,打开客厅吊灯开关,又去拉上阳台的窗帘。
他仍是一声不吭,此刻的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什么都不想考虑。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啊?”父亲指着他,“诗三是你动得了的人吗?啊?你从一开始动诗三你就应该明白,你捏着她的那个把柄,她反过来也能捏住你!是我们不帮你吗?啊?”
父亲道:“可是你呢?诗三的确打架挺厉害的,但是诗三才多重多高?你是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军人!你说你就算是个文职,但是你好歹在部队在军校练了那么多年!你被诗三绑架你说出去不嫌丢人?啊?你说是我们不帮你吗?啊?诗三绑了你,显然是跟我们做好了拼到底的打算,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先救你啊!”
他还是不说话。
他也没有想到,向来谨慎认真的诗三会忽然玩阴的。
又或者说,距离上一次诗三初次玩阴的失败太近了……所以,他大意了,没想到诗三居然会趁机玩连环计。
“你跟我来劲儿了是吧?”父亲说着抹起袖子就要打他,母亲在旁边拦下,“你现在打他有什么用?谁还没个情绪了?说正经事!”
“哎……”听到母亲的话,父亲绝望地摇了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爸。”这时,他微微抬头。
他此刻脑袋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一定要在诗三出国前把她拦截下来,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他张口:“诗三家里的唯一的军属就是她的爷爷奶奶,只要现在能扒出来她的爷爷奶奶曾经的纪律问题,诗三就会失去名额对吧?”
父亲顿时瞪大双眼,举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陶瓷碎了一地,锋利的边角折射着凄冷的月光。
“你是疯了吧?”父亲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他,“昨天挨揍没挨够吗?今天还想挨揍吗?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去搞我师傅意味着什么?年轻时候我的不少项目都是跟我师傅做的,你是连你亲爹我也打算送进去吗?你觉得我出现问题了,你的政sh吻还能合格吗?你还能这么一帆风顺吗?你是打算把咱们两家人都毁了吗?!”
母亲拦住暴怒的父亲,看着他,嘆了口气:“肃越啊,听妈说一句,我知道你对诗三深情,可是既然这么深情,为什么当初不选和诗三结婚呢?”
“……”他不说话。
为什么不和诗三结婚了?
呵……
他对着诗三、齐巧珊和母亲做过无数次解释,千言万语彙聚成一句话,大概就是:他驾驭不聊诗三,他的身份也承受不了驾驭诗三的代价。
“孩子,世界上有无数条河流,河流通往不同的方向,你的脚一旦踏入了一条河流,就没有机会再踏入其他河流了。”母亲道。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轻轻搂住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哪条路都会有所遗憾,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把诗三当做遗憾,就让她永远是你美好的遗憾,好吗?”
他瞬间痛苦地抱住头。
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说诗三已经成为了回忆。
他不想要诗三成为回忆。
因为回忆就意味着这一切永远只是活在过去,从今往后将彻底遥不可及。
“孩子,别哭,听妈跟你说。”母亲搂着她娓娓道来,“诗三生来就是有翅膀的鹰,天赋凛然,这是我们都知道的。而她的家里人,不希望她平凡地活着,对她寄託了太高的期望,所以她的家人并不满足让她仅仅做一只鹰,她的家人目的是让她成为……凤凰。
她的每一根染血的凤羽,都是她家里人不顾她的疼痛,亲手用钢针,一针一针给她扎上去的,你喜欢的,一定是满身鲜血侵染过却又倔强展示着自己颜色的这只即将成为凤凰的小鹰,对吗?
即使你把诗三强行留在你身边,而她真的妥协你了,和你在一起了,她也只会慢慢地、慢慢地……失去她的颜色。
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想留住的那个诗三,还是不见了。
她的倔强、强硬和执着还有她的耀眼就是她染血的翅膀,这些对于凤凰来说是必要的,可是对于生活在一片小天地、安安分分、家养小白鸽是不必要的。
而你,你很清楚,你需要的妻子就是小白鸽,而你也只能驾驭得了小白鸽,对吗?
染血的翅膀如果不涅槃重生,翅膀上的血是会干涸发臭的。
你对她的捆绑,会让她变得人模鬼样,也会让你心中那么一丝丝怀念彻底破碎,你们两个都不好过,所以有句话叫做‘相见不如怀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