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多看起来很独立潇洒自在的人急着想结婚,因为独立潇洒并不代表喜欢孤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习惯一生一个人的寂寞,假想过以后茕茕孑立的未来有无数人都觉得可怖。
相比一个人承担未来的风雨,如果能多一个人承担……哪怕这个人无法替自己承担,至少陪着自己、给自己点勇气、不要让自己这么孤单……很多人也是愿意的。
就在这时,齐巧珊的手机亮起,是父亲来电。
她顿时停止了哭泣:“餵?爸爸?怎么了?”
“小珊,你在哪儿?”父亲急匆匆道,“你不是去看你妈了吗?你怎么还没到啊?你妈腰椎间盘犯了,走不了路,你得过来了,陪你妈做个检查,你妈一个人做不了。”
“啊?我妈没事吧?我忘了……我马上就到。”齐巧珊顿时慌张地站起来,拿起包就急匆匆向外走。
打了个出租赶来医院,齐巧珊匆匆去找母亲。
齐母就坐在影像科外面的长椅上,苍白着一张脸,不断喘着粗气。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齐巧珊小跑到母亲身边,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哪里?”
“老毛病了,没事。”齐母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你别站起来啊!你脸都白了!”齐巧珊尖叫。
“真的没事。”齐母戳了戳女儿的脸蛋,“放心吧,我好着呢,这毛病,三十多岁就有了,你扶着我就行了。”
齐巧珊匆忙上前扶住母亲,去做检查。
最后一项检查是磁共振,这是查腰椎间盘突出的必经检查项目,又要预约挂号。
齐巧珊已经穷的叮噹响,但是她还是掏出了卡,替母亲缴了费。
等缴完费用,齐巧珊就陪着母亲在外面的长廊上休息。
“哎呀,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快死了。”齐母看着女儿嘆道,“没事,这都是年轻时候留下的,你都不记得啦?”
“我记得什么啊?”齐巧珊一脸迷茫。
“你小的时候是个小胖墩,死重死重的,你妈我上一天班,下了班还要去接你幼儿园放学,你啊,就是不愿意走路,我就只能一路抱着,等回了家,还得给家里这两张嘴做饭……”齐母笑了笑,喃喃自语地摇了摇头,“所以你看,我啊,都是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这些体力病,你爸呢?高血压、高血脂……富贵病,闲的。”
齐巧珊:“……”
母亲这么一说,她这才意识到,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在上班,谁的工作不比谁轻松太多。
可是,负责接送自己、照料三人生活的是妈妈,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的也是妈妈……
妈妈比爸爸低、比爸爸瘦,比爸爸看着体弱……
可是妈妈一个人却干了三个人的工作,而且多数都是体力活……
反倒是爸爸,闲得要死,做过的为数不多的事情,大概就是偶尔带着自己去游乐场玩一玩了……
可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喜欢凡事不管不顾的爸爸,认为爸爸更加看得开和洒脱,反而觉得总是唠叨自己的妈妈特别烦……
一时间,一股愤愤不平感从心底涌起:“妈妈,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啊?这日子有什么可过的?”
“离婚?为什么离婚啊?”齐母顿时笑了。
“家是两个人的又不是一个人的!都说男人力气大,怎么反倒是体力活都是你做啊?你这样子和单身有什么区别啊?”
“你爸的钱不是每个月给家里交着,养着你吗?”
“可是他每个月交那么点钱,光是扫地做饭的保姆他都雇不起啊?你还要负责照顾我还要工作!他凭什么啊?就算是一家人,怎么便宜他都占了,怎么亏全是你吃了啊?”
“哎……”齐母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黯然神伤,她嘆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大家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你让妈妈去离婚啊?别人问妈妈为什么离婚,妈妈说:因为我在家里太累了?那还不被你叔叔阿姨笑话?哎……过日子不就是搭伴么?”
“你这哪里是夫妻搭伴?你这是公公给皇帝搭伴呢!”
“哎……”
“妈妈,你就那么喜欢我爸啊?”
“喜欢?”一听“喜欢”二字,齐母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她脸上一时之间扬起少女般无邪的笑容,但紧接着,那笑容逐渐淡去,沧桑感随之而来。
还记得80年代中旬,她刚刚技校毕业的那会儿。
那个时候,国家对城镇居民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划分极为严格:农民就是农民,城里人就是城里人,户口的变迁也极难。
她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她家里有四个孩子,她是老二,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一对弟弟妹妹。
家里没什么钱,也没什么东西给他们留的,不过父母懂政策,就总是对他们四个子女说:“咱们是城里人,国家给咱们的政策好,找对象,一定要找城里人,谁找农民,谁就不是这家里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国家规定只有双职工的城镇户口家庭才能享受分配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