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羽自怀中掏出根莲花银钗来,将其递到薛青戈身前去,薛青戈接过,怔怔地看着,那是薛青戈从前送与虞素矰的,虞素矰甚是喜爱,常常佩戴。
“这是,阿矰留下来的唯一物件了。”白落羽说出这话的时候感到十分的于心不忍,就怕薛青戈承受不住。
薛青戈却只是将那银钗这样看着,久久都未言语,众人均很是担忧的看着她,毕竟她同虞素矰相处时间最久,虽然他们也心疼于虞素矰这样年轻便去了,但总没有薛青戈的心情来的沉重。
很是反常的,薛青戈既没哭也没闹,只是静静地走进了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
半晌,薛青戈便出了来,想是把那银钗给放好了,径直绕过众人,向着外头走去,白落羽急急上前几步问道:“阿戈,你去哪?”
薛青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色苍白地看着白落羽道:“母后,我想去虞府看看。”
白落羽张口欲说些什么,然而薛善奕已是抢先开了口道:“母后,我陪六妹去吧。”
白落羽看他,薛善奕回以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白落羽方挥挥手道:“罢了,你陪阿戈去吧,把她好好的给我带回来。”
薛善奕便同薛青戈向着外头去了。
白落羽也甚是疲惫,转过身去与宗主和白清寒道:“爹,姑姑,你们回去休息吧,青戈会好起来的。”
“唉,青戈这孩子也是可怜。”白清寒不禁轻声感叹一句,同宗主和宁芝便走了。她说的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卿云去了,薛青戈神伤了好几日,现在闺中挚友又去了,不知还要伤心多久。
“阿霄。”白落羽唤道。
薛怀霄连忙上前来,道:“母后,我扶您回宫吧。”
怎么说虞素矰也算是白落羽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这样去了,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也必是极难过的。
白落羽轻摇摇头,道:“不了,你领着弟弟们回去吧。”
薛怀霄哪里能放心,薛临济道:“母后,还是让我们陪陪你吧。”
薛善芜同薛世烨也应声道:“是啊,母后,让我们陪你回去吧。”
白落羽见他们如此,方点点头,又与温玉和苏岁兰道:“你们也都去吧。”
温玉和苏岁兰福了一福,白落羽同薛怀霄几人便向外走了出去。
却说薛青戈和薛善奕一路出了宫去,待至虞府附近,仍见虞府周围一圈都是围着不让人进的,有过路的人看到还会议论纷纷,只是无人停留,而看虞府,已然成了一片乌黑架空的废墟,因为这里还牵扯到朝廷一品官员的性命,所以仍有府衙的人在察看。
薛青戈缓缓走了过去,薛善奕在旁边紧紧盯着她,就怕她做出什么举动来。
“尸体,都下葬了?”薛青戈轻声问道。
“有些可以收敛起来的都下葬了,有些烧的太过厉害了,一碰即散。”薛善奕淡淡回她道。
薛青戈沉默,随即抬脚向着虞府走去,因为烧的太厉害的缘故,差不多大半个房子尽垮了,连旁边的住户都被这火延及到了一些。
自然有人拦住了他们,薛善奕出示了令牌,那人便不敢再拦了,薛善奕让他们在外头不许进入,两人便进了大门去,走到正院内,薛青戈环顾四周,却是已然找不到通往虞素矰院子的路了。
突然想起从前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丫头在院内做刺绣或是香囊什么的,有时来虞素矰会在房中,有时来虞素矰看了兴致,也会在院子里头坐着,其中最为话多的人便是碧冬,总是虞素矰院子里的笑声来源。
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这些死气沉沉、又乌黑焦透的框架,什么都不再存在了,先是秋姨走了,现在一下子,皆不在了。
薛青戈站在那里,心中只有无边的思念与悲伤,自从回了陵川,这么些年了,均有虞素矰的陪伴,虞素矰喜静,做事从来不会出格,也是跟着她许久,性格才有了些改变。
薛善奕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四哥。”薛青戈看着地上,出声道:“你,难过吗?”
薛善奕一怔,闷闷地道了句:“嗯。”
薛青戈拿脚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同样也是闷闷的,道:“你想她吗?”
“。。。。。”
“嗯。”
“。。。。。”
这样就结束了对话,薛青戈没再说话,薛善奕看着她,只看她头低着,像是很专注地在踢着石头。
薛善奕仍她去了,然而半晌,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皱眉去看着薛青戈,见她头仍低得死死的,半晌,才发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来。
有什么东西,一滴接着一滴的打在了那焦黑的地上,仿佛将那一小圈都给清刷干净了。
薛善奕心里有所一动,压在心底的那份悲恸突然被放大了开来,薛善奕上前两步,将薛青戈一把抱入怀中。
薛青戈很是顺从地没有别的动作,仍他抱着,泪水源源不断地打湿在他的衣服上,晕染了一圈的水痕。
薛善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背和脑袋,想让她能静静地发泄出内心的难受。
薛青戈伸出双手去抓着薛善奕的衣服,随即抱住了他,直接放肆嚎啕大哭起来,“四哥,四哥,我,我好伤心,我,好难过,素素,素素她。。。。”
薛青戈哭的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全,这还是薛善奕头一回和这个妹妹挨的如此近。
算起来,几位皇子中,薛善奕同薛青戈的关系其实算是最疏远的了,薛临济虽有时候少话,实际上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然而薛善奕因为性子的缘故,的的确确是极少说话,为人处事都十分的冷静。
头一回看到自己的妹妹挨着自己哭的这样伤心这样难过,薛善奕又是心疼又是无法言喻的心酸。对于虞素矰的逝去,若薛青戈算是最伤心的,其实薛善奕便算是第二伤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