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看到这幅画,还当真想不到,宣帝的丹青竟然如此地出神入化,红绡不禁好奇道:“这画上的女子,应当便是三殿下的母妃吧?”
薛青戈点了点头,上前极其轻柔地去摸了摸那画,还见着左下角有一行蝇头小字,为——奠爱妻凉弦。
薛青戈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宣帝倒是那样深情,还曾来悼念过沈凉弦,爱妻。
正经来说,皇宫里头那位才是宣帝的正妻啊,想必宣帝心里头虽只想拿沈凉弦当作妻子,但是,他是帝王,帝王是很难做到只将心头之人尽都放在眼中的,有时候,他还需要顾及一下朝堂。
想到这里,薛青戈倒是不禁暗暗地佩服起自己的父皇来,想来,能像自己父皇一样,做到后宫之中只有一位皇后,其他一位妃子都没有,确实是极难的了。
就在这时,刚好听得有脚步声渐近了,薛青戈和红绡不禁转过身去,见是言星止,薛青戈不禁微微挑了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言星止走了进来,道:“你不舒服,我自然要来看看你。红绡,你出去一下,我同她有话说。”
红绡看了薛青戈一眼,薛青戈给了她一个眼神,红绡便出去了。
言星止过了来,站定在她的旁边,去看着墙上那画,不禁带了几分暖意地笑了,半晌,方道:“这是我唯一瞧过我母亲的样子。”
薛青戈不禁一怔,又听得言星止继续道:“因为母亲当年并不是。。。。所以宫中,虽然父皇为母亲画了很多画像,宫中画师也曾为母亲画过像,但是听说,在那之后通通都焚毁了。母亲她,过世得早,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母亲的脸。”
薛青戈不禁出声道:“这里曾经是你母亲住过的房间吧?”
言星止点了点头,又去看着那画,口中继续道:“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后面便未再说话了,薛青戈纵有再多的话想问,在这个时候也是无法开口的,只能微微皱了皱眉,有几分心疼地看着他,道:“莫要太过难过,你父亲那般爱你的母亲,你的母亲也是很幸运的,能遇上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男子。”
言星止牵过头来,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与她道:“你觉得,我父皇,是真心爱我母亲的吗?”
薛青戈道:“这个,我接触也不是很深,但是凭我的了解,你父皇确确实实是很爱很爱你母亲的。”
听她这样说,言星止不禁略带了几分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笑了,却听得薛青戈继续道:“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只能大胆地猜测一下,或许,你的父皇曾经确确实实是很爱你的母亲的,但现在,那份热烈执着的爱意,恐怕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言星止不禁一怔,看着她的眼神瞬间一变,薛青戈又继续道:“常听过一话,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一批又一批的如花美眷进了你父皇的后宫,况且这么多年也过去,就算再深的伤疤,也会渐渐地淡化。”
言星止心中的某处不禁莫名地柔软了起来,向着薛青戈上前了两步,与她道:“有什么想问的,问便是了。”
薛青戈不禁一愣,看向了他,言星止继续道:“无妨,你问便是。”
薛青戈也不是喜欢曲曲绕绕的人,当即道:“好,那我问你,你为何娶我。”
言星止一愣,薛青戈又看着他继续道:“我听说,是你向宣帝请求要娶我的,我问你,你要娶我,是不是因为,你母亲说我是你的命定之人。”
言星止点了下头,道:“是,可是。。。。”
“很好。”薛青戈点了下头,道:“那如果没有你母亲的这话,你是不是不会娶我?”
言星止迟疑了一下,薛青戈当即便转过了身去,抬脚便走,口中道:“好,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六六。”言星止忙上前就要拉住她。
薛青戈头也不回地道:“不用多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你不知道!”言星止一把便拉住了她,薛青戈仍是背对着他。
言星止没有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前去,见薛青戈低着个头,忙道:“事情不尽然都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薛青戈突然抬起了头来,道:“我觉得有点不舒服,还是不用说了吧,我觉得你是带了目的娶的我,让我很不舒服,不必多说了,对不起,我想出去走走。”
说完,当即要挣脱了言星止的手出了去,言星止一把将她给拉住了,道:“六六,你别走,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好。”薛青戈当真停了下来,看着他,十分认真地道:“你说,给你个机会。”
言星止道:“其实那次金陵相见之前,我确确实实是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什么命定之人。但,你对我的意义,你是不知道的。”
说完,言星止便放开了她的手,自怀里掏出了什么,递到她面前去给她看,道:“这是当年你给我的,我没舍得丢。”
薛青戈不禁接过那帕子仔细看了一番,见着那上头歪歪扭扭不知道绣着什么,帕子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却很干净,不正是当年她和言星止初遇时给言星止擦嘴的那帕子。
薛青戈不禁十分诧异地道:“这个你竟然还留着?!”
言星止的脸却是微微红了一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视线转移到旁边去,点头道:“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薛青戈不禁一怔,言星止又继续道:“以前在宫中,前几年,我都是乳娘和宫女带大的,但是那个时候,父皇极少来看我,她们也只渐渐地懒怠了。
那一次,张姑姑进了宫,见到了我,给我喂了饭,给我擦了嘴,还告诉我,只有娘亲会这样温柔地为我擦嘴。”
薛青戈有些怔怔地道:“所以,我那个时候的举动,就让你感受到了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