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受到了燕九的呼唤似的,苏岁兰当真缓缓地睁开了眼来,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了极致,苏岁兰缓缓地开口道:“阿,阿九,你。。。。你来了?”
燕九忙倾身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苏岁兰的手,道:“是!兰儿,我回来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兰儿!”
苏岁兰深深地看着他,轻声道:“孩子,孩子。。。。”
燕九忙道:“你放心,孩子一定还在,兰儿,你撑一撑,我马上就去,就去喊大夫来!”
苏岁兰轻笑着摇了摇头,道:“阿九,你不必瞒我,现在局势这样乱,上哪去找大夫呢,孩子。。。。若他撑不住。。。。那必是他的命。”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头必定是痛到了极点,她怀了这孩子将近两月有余,燕九和府中下人也不是没看到,她作为母亲是有多么开心,从前从来不碰女工的一个人,为此开始每日专心去缝衣裳,缝肚兜的,想便是盼望极了这个孩子的出生。
现下孩子没了,燕九虽也难过,但毕竟体会不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体内渐渐成长的喜悦和欢愉,现下,这份喜悦尽都化为了虚妄。
燕九去看着苏岁兰,苏岁兰的眼眶明明都红了一圈,明明是应该嚎啕大哭的,可是她没有,她只认真地看着燕九,口中仍道着:“阿九,你不要难过。”
她这样一说,燕九自然是更难过了,心里头又是心疼不已,毕竟让自己的妻子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若不是因为在宫中被拖延住了时间,也不会晚来一步,也幸好是有卫泽的帮助,要不然,他恐怕见到的便是自己妻子的尸体了。
苏岁兰闭了闭眼,又缓缓地看向了上方,微微含着一分笑,轻声道:“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还同青戈约定好了呢,要同她的孩子做娃娃亲,只可惜,她现在嫁去了昭国,而且。。。。我也没这个福气了。”
一旁的薛青戈看到苏岁兰这个样子本来就心痛不已,现下听她这话,更是觉得心如刀绞一般,想起那个时候时光多么美好,还相约一定是要结下娃娃亲的。
现在,自己还未能怀孕,苏岁兰的这一胎却眼看着是保不住了,薛青戈登时只觉被一种心痛之感蔓延了全身,但自己却又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燕九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传达她一份来自于自己的安慰,现下最要紧的应当便是赶紧找个大夫来,可是偏偏遇到这种情况,不得不说,苏岁兰也是有些命苦的了。
“薛姑娘,薛姑娘,薛姑娘!”
一声声的呼唤不知从何处传来,眼前的燕九和苏岁兰自然仍是那般姿态,显然,只有薛青戈能听到这一声音,而那呼唤声逐渐地却越来越大,“薛姑娘,你快醒醒啊薛姑娘!”
薛青戈猛然地睁开了眼,正见小芝一脸慌张地看着她,见她醒了,连忙笑了起来,道:“薛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是生病了呢,叫了你好多声都没能叫醒你,可吓死我了。”
薛青戈仍觉得有些怔怔的,一股痛意自脑袋深处传来,薛青戈不禁皱了皱眉,坐起了身来,将太阳穴揉了揉,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芝回道:“都快午时了呢,家主特意吩咐过,薛姑娘思绪不宁,恐思前想后的不得安眠,因此不让来叫姑娘起床,可是我看姑娘睡得很不安慰,所以才叫你的。”
薛青戈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仍觉得有些头痛以及头晕,小芝在旁问道:“薛姑娘可要洗漱?”
薛青戈努力想将不适感给赶掉,缓缓地将被子给掀开了,又动作极轻地缓缓下了床去,靸着鞋过去洗漱了一番,待洗完了,才觉得那份不适感和难受之感渐渐地散去了,方将衣服给缓缓地穿好了。
“我方才睡时有没有喊出什么?”薛青戈不禁好奇问道。
小芝道:“有,方才薛姑娘喊了句什么,好像是。。。岁兰,小心,对对对,没错,就是这句。”
薛青戈“哦”了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
待一番收拾完了,小芝又为她将早点给端了上来,不过是些清粥小菜,薛青戈不禁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清淡?”
小芝笑道:“我方才看薛姑娘紧紧皱着眉头,又梦中呼喊,想是睡得极不安稳,梦魇了,我想着薛姑娘现在应当不是特别舒服,因此就自己作主了,那个。。。薛姑娘,这个。。。。你不满意??”
这倒是让薛青戈佩服了她一把,不想她是这么细心的人,分明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却是个心细如丝之人。
“不。”薛青戈轻摇了摇头,与她微笑道:“挺好的,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些油腻的东西,多谢你了小芝。”
小芝笑道:“没什么的,家主曾经夸过小芝呢,说小芝挺细心的,所以才让小芝来暂时伺候薛姑娘的。”
薛青戈了然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吃起东西来,很快的便将东西给吃完了,小芝便将东西给撤下去了。
薛青戈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走至外头,正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时不时有人经过,薛青戈只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感觉自己与这一切十分地格格不入。
一瞬间,她顿时又想到了从前在皇宫里的日子,绿鸢和绿萝都喜欢坐在回廊上,其余的小黛和杏儿她们一行人,最喜欢玩些女儿家爱玩的小游戏,而她则会逗弄着那只鸟,时不时还会有人来串门,她也是喜欢热闹的人,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而现在,这一切都如同美好的梦境一般,登时碎了,化为了乌有。
薛青戈站在那里站了许久,小芝从旁边过了来,口中笑道:“薛姑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然而薛青戈突然转身便走,小芝连忙喊道:“薛姑娘,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