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关于一位贤名远扬的皇后的画像,讲述的是那位皇后如何如何贤德,不仅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服侍帝王也是十分细致周到。
夏兰将那画收下后便挂在了墙上。
不过听说宣帝去后,打扫宫殿时有宫人将画取下,忘了挂回,夜里不知是谁打翻了烛台,幸好发现及时并未烧了什么,不过那画却是被烧了个干净。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虽然那时夏兰宫中起了火是真,不过这原因是不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从前而已,到了后来,傅如兰也僾然是看透了,还觉自己傻到了极致,怎还会去羡慕夏兰。
傅如兰最为幸福的时光,恐怕便是生下了言申,看着自己的骨肉渐渐长大,最是人生极为满足的时候。
因为她的太过宠爱,言申仿佛成了一个小霸王,不过那又如何,他是大皇子,就应是太子。
后来,宣媛便生下了二皇子言献之,沈凉弦生下了言星止,夏兰和柳倾和分别生下了言拂雪和言流萤。
就是那么两年,宫中仿佛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多了这么些孩子。
头一个死的是言献之,是一个小太监发现的,死在东南角被闲置的一座宫殿的水池子里。
听说宣媛闻信而至,伏在言献之的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
会是谁做的,宫里的皇子不过只有三个。
傅如兰百转千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恐惧来,当即让人去将言申带回来。
也不知言申去了何处,派出去的宫人都未寻到他,反而是傍晚时分,言申自己回了来,眼神还微微得有些呆滞,看着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如兰镇定自若地让人都下去了,待人一走,登时上前一把抓住了言申,死死地盯着他,道:“言献之……是你干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言申的眼神好像亮了亮,登时后退几分,边拼命地摇着头边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是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傅如兰眼疾手快地将他的嘴巴给捂住了,一只手去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道:“你声音这么大,是想让我们娘俩儿的命都葬送在此吗?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怕,好吗?”
言申惊慌的眼神登时逐渐稳定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傅如兰缓缓地放开了手,与他道:“言献之,是你推进去的?”
言申哆哆嗦嗦了半天,方道:“我……我只是想逗一逗他,哪曾想……哪曾想……母妃,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母妃。”
说着说着,言申便哭了起来,傅如兰拿出块帕子为他将泪水给拭去了,道:“还有谁在场?”
言申当即摇了摇头,道:“没……没有了,只有我们两个,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他的,谁知道……谁知道……”
说到这里,言申的泪水淌得更凶了,傅如兰一把将他拥入怀中,道:“申儿别怕,有娘亲在,你只要听我的,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说你不在,其余的,都让娘亲来做。”
言申仍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合宫上下皆知,她同夏兰关系不好,但是宫中人对于夏兰都是好感,于她,只怕是避如蛇蝎。
从前,她携着意儿去御花园闲逛,还无意中听到几个宫女讨论,当听到皇后和她时,意儿差点就要冲了出去,被她一把给拦住了。
只听得一人道:“若是能到皇后娘娘宫中当职,那可是半生修来的福气啊。”
只听得另一人道:“是啊,这六宫上下,谁不知咱们皇后娘娘为人最是慈悲,对待下人极好,只是……”
一人道:“只是什么??”
另一人当即压低了几分音量,有些神神秘秘地道:“只是若是被分配到了兰贵妃的宫中,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呢。”
那人话音刚落,意儿登时就冲了出去,扬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非议贵妃娘娘,是不想要命了吗?!”
傅如兰一时都来不及反应,意儿一长串的话便已说完了,只得缓缓走了出去。
那正是几个宫女,本来以为此地安全,无什么人会听到,未曾想竟会遇上议论的当事人之一,若是皇后娘娘也就罢了,竟然是兰贵妃,那可当真是不想活了。
几人当即“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道:“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饶命啊!!”
傅如兰不悲不喜地看着她们,旁边的意儿充当着她的发言人,“你们是在嫌贵妃娘娘最近太过仁慈了吗?竟然还敢胡说八道非议贵妃娘娘,看来是想去苦役司了。”
那之后,宫里流言四起,道是明妃害得言献之,因为言献之自小博学多识,明妃害怕他抢了言星止的太子之位。
自明妃进了宫后,宫里头本就常常不太平,虽不清楚这消息从何处传起,但这消息一出,仿佛一根导火线似的,登时迅速蔓延了开来。
明妃毕竟处于盛宠之时,这些流言似乎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在明妃去后,宣帝黯然神伤,言星止仿佛一下子便失去了双重保护,言流萤和言申都时常欺负与他,唯有言拂雪倒还好些。
从言献之去后,本就身子骨不是特别好的宣媛一病不起,宣帝特意免了她的问安,自此,宣媛便极少出自己的宫殿了。
再后来,岁安之宴过后,迎来的,便是言流萤的尸体,柳倾和扑在言流萤的棺木之上,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深夜也不愿离去,最后是宣帝让人将她拉回了房里。
这是宫里头去的第二个孩子了,到了这个时候,便还剩言拂雪、言星止以及言献之。
之后几年,看着倒是颇为相安无事,不过宣帝从开始对言星止的有些不闻不问,到了后面便愈发上心,似乎是有意将他培养成太子。
就在众人均未想到之时,言申突然便去了,推断是有人下毒,可是却始终找不出下毒之人。
傅如兰的天仿佛都塌了,何为心如刀割,当初宣媛和柳倾和的感受,她似乎是明白了。
可是她并不像宣媛一样默默流泪,也不像柳倾和一般哭得撕心裂肺将自己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