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存在生而为恶的人,他们还在娘胎的时候,便被世人定义为恶人。——九幽之主·王良离
这一辈子,我什么都没有记得,就记得两句话。
“克恩。”
当父亲最后一次念着我的名字的时候,他正举着那把长刀,指着北方的那座高山,这块地方唯一的高山:“就算所有人都忘掉这里的名字,但你也要记住,这里叫做九幽洲。”
只有九幽洲的人知道这片地方叫做九幽洲,洲外的人都习惯将它叫做“深渊之地”、“妖魔聚集所”还有“那块地方”。
“那块地方不属于九洲大陆。”
这是洲外的人说的,他们觉得九洲大陆不应该有这块地方,即使我们和他们是同一个老祖宗。
对我们来说,九幽洲是九洲大陆中的第十洲,但对洲外的人来说,九洲大陆从来没有什么第十洲,没有来过这里的他们觉得,这里充满了残暴和血腥,因为在这里,无论是谁,我们都是一名战士。
我记事开始,父亲就对我这样说的:“从我从娘胎当中落到九幽洲开始,我就注定是一名战士,一名不败的战士,因为战败,就意味着死亡。”
最后,父亲死了,或许是败了吧,毕竟我没有看见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周围的人都说,父亲自始至终都是一名强大的战士,顶着上万人的攻击,将敌人的首领捏在手中。
在那个敌人首领的命令下,敌人很快就撤军了。
敌人撤军的那天正是黄昏,众人都说,父亲就站在青幽城头,望着落日前逐渐远去的军队,折断了手中的长刀,说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这里可是叫做九幽洲啊!”
青幽城的人口中总会说起那句话:“看见城南那具站着的骷髅了吗?它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那把折断的长刀被带到了我的手中,除了长刀,还有不配称作战士的逃兵,他父亲曾经的战友,我管他叫做老不死,或许是因为他逃跑,父亲才会在那场战役当中身死。
但我没有对那个老不死抱有一丝恨意,他和我一样,本不该参加那次战役,老不死真的老到连武器都抓不住了。
我恨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洲外人,一边造谣着我们残暴的同时,一边对我们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父亲死于的那场战争中,就是洲外人掀起的。
但老不死说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名强大的战士,父亲也曾崇拜过年轻时的老不死。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不只是战士不会说谎,而且每一个九幽洲的老不死都代表这他们是不断赢下去才能活得那么老的。
和九幽洲的其它孩子相比,我是幸运的,虽然我没有了父亲,但我父亲生前是个战士,死后也是个战士,更何况除了父亲,那个老不死不止在抚养我长大的同时,也将他此生的战斗技巧倾囊相授。
除了那最后一招,不,是那最后半招,无论我怎么问,老不死始终闭口不谈。
没等老不死说出他最后的半招,第二次战争就已经掀起了,这一次的敌人不是洲外人,而是来自于更远方的入侵者,我所痛恨的洲外人,竟然同我们的王达成了和解,成为了友军。
但九幽洲又何曾怕过,战争掀起的时候,我加入了战争当中,只可惜,我守的不是父亲尸体所在的青幽城,而是另一方向的寒幽城。
“你应该是去青幽城吧,请代我向我父亲问好。”提着断刀,朝着东面方向走去的我对我某个老乡这样子说到。
寒离城的战争持续的很激烈,每天都有无数名的九幽洲战士战死,虽然说战士们并不惧怕死亡,但敌人却与日俱增,众人都知道,如果战士都死了,那寒离城将彻底告破。
寒离城中,我一直没有见到洲外人友军的身影,寒离城的战士数量不断减少,不是死亡,便是被我们的王抽调支援洲外人的大洲。
“我就知道那帮洲外人靠不住,可王为什么还要把战士们抽调去洲外支援?”白天的激战过去,取而代之的是能让众人都喘口气的夜晚,那天我站在城头,一边注意着或许会偷袭的敌人,一边喝着有着血腥味的淡酒,酒的上一任主人前些天被投石机的石头砸碎,就留下混了他一些鲜血的淡酒。
“王或许是另有打算吧。”和我说话的人叫做尼古,现在的他正站在城头包扎着手臂,白天的时候,被毒箭射中手臂的他只能砍掉这只被剧毒侵染了大半的左手。
“你说战争多久结束?”因为担心剧毒没有随着那条手臂离开身体,我朝着尼古扔出了手中的酒瓶,听那个老不死说过,把酒倒在伤口上可以去毒,只不过会有那么一些疼。
“怎么?”尼古接过我扔来的酒,将这瓶掺了鲜血的淡酒一口饮尽,他没有将酒倒在伤口上消毒:“难道想家了?”
“有什么好想的,我父亲在之前那场对抗洲外人的战争中早死了,那里除了一个老不死,就没有什么人了。”
话说着说着,我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愿意看着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在我面前死去。”
“那你可以比他们先死呀。”尼古打趣道,露出的笑意俨然没有白天那副就算是砍了手臂也是一脸平静的指挥官模样。
“我可是这座城的战将呀,你就不怕我死了战士们就没了主心骨?”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到。
“正因为是战士们的主心骨你才要身先士卒啊。”尼古用那只仅剩的手臂拍了拍我的肩膀,抬头望向没有多少颗星星的天空:“其实有一个坏消息王在几天之前就通过信使告诉我们了。”
“哦?是什么消息。”我转头看向尼古,我觉得就算消息再坏,也坏不过我隐瞒尼古的坏消息一样,以寒幽城战士们的数量,我们就只能够撑到明天落日。
“洲外人不会派出军队支援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