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快戴上了。”蓝惊灵道:“这叫做有备无患咯!”
西门追雪只好接过,把药瓶揣人怀中,又把指环套在小指上,然后说道:“好了,愚兄可得走了。”
接着又哦了一声,看看两人,笑道:“愚兄只是赴约去的,你们千万不可随后跟来,免得引起对方误会。”
慕容嫣然道:“好嘛,我们不跟去就是了。”
西门追雪带上随身长剑,走出房门,下楼而去。
慕容嫣然悄声道:“三弟,我们真的不跟大哥去吗?”
蓝惊灵道:“大哥这么说了,我们如果跟去,不被他责怪才怪!”
慕容嫣然道:“千毒谷的人一向心狠手辣,不顾江湖道义,万一……”
“不会的。”蓝惊灵道:“大哥说祖东权人还正派,我也觉得他不像坏人。”
慕容嫣然撇撇嘴道:“这很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那个九毒妇,一副又阴沉,又丑恶的模样,看了就令人呕心,笑起来更险恶!”
蓝惊灵笑道:“二哥大概被他豢养的毒物吓破胆了,这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烂草绳!”
慕容嫣然哼道:“我才不怕呢,她不过凭仗一些毒手罢了,凭真本领,我也未必输给了她。”
西门追雪匆匆走下楼去,在柜头上跟帐房间了去吕亭驿的方向,就一脚出门,一路朝北赶去。
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西门追雪赶到城下,四顾无人,提吸真气,双足一点,纵身直拔而上,一下就登上城墙,再一点足,飘身飞落城外,一路提气奔行。
不过顿饭工夫,眼看前面不远大路边,矗立着一座凉亭,那自然是吕亭驿了。
西门追雪奔近凉亭,脚下也渐渐缓慢下来。
只见亭中走出一个黑衣老者,拱拱手道:“西门少庄主果然信人,老朽已经恭候一会了。”
这人正是千毒谷的右护法祖东权,他果然也只有一个人来。
西门追雪脚下一停,连忙抱拳道:“祖老丈请了,在下来迟一步了。”
“哈哈!”祖东权大笑道:“此时还不到初更,是老朽早来了一步。”
说着右手一抬,又道:“西门少庄主亭里坐吧!”
驿亭,原是驿卒休息之所。
亭中有一方小石桌,和几个石凳,两人在石凳上落坐。
西门追雪抱拳道:“祖老丈见召,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祖东权含笑道:“西门少庄主不是想晋见敝谷谷主吗?”
西门追雪矍然道:“贵谷主答应和在下见面吗?”
祖东权微微颔首道:“老朽已把西门少庄主的意思,转报谷主,蒙谷主允准和西门少庄主见面。”
西门追雪问道:“贵谷主现在何处?”
祖东权道:“时间还早,敝谷主定在今晚二更,由老朽陪同西门少庄主前去。”
西门追雪道:“如此谢祖老丈了。”
“西门少庄主不用言谢。”祖东权道:“因为毒害令尊和贵庄四十余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敝谷主必须问问清楚,免得江湖上误会敝谷。这对西门少庄主来说,是父仇不共戴天,但对敝谷说,也绝不容许有人假冒敝谷之名,替人背这黑锅。”
西门追雪道:“祖老丈说得是。”
祖东权目光望着西门追雪,问道:“老朽有一件事,想请问西门少庄主,不知西门少庄主肯不肯说?”
西门追雪道:“祖老丈有什么见询,在下知道的自可奉告。”
“很好!”祖东权道:“那位慕容滔天,西门少庄主一定很熟了?”
西门追雪道:“他是在下义弟的父亲。”
祖东权又道:“那么西门少庄主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这话听得西门追雪不由一怔,说道:“祖老丈……这话……慕容伯父就是慕容滔天。”
祖东权微笑道:“西门少庄主的结义兄弟,就是他女儿慕容嫣然了?”
西门追雪俊脸不禁微红,说道:“是的,她自小就穿着男装,易名慕容珂,在下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
祖东权道:“这么说,西门少庄主不知道慕容滔天的来历了。”
西门追雪道:“在下一向随师习艺,很少在江湖走动,慕容伯父的来历,在下确实并不清楚。”
祖东权道:“西门少庄主可否就你知道的说出来听听呢?”
西门追雪心想:“史怕父下午举手之间,制住他们五个人,千毒谷睚眦必报,自己在谷内所见的情形,自然不能告诉他们的了。”一面故作沉吟道:“在下只知道慕容伯父是绝尘山庄的庄主,武功很高,其余就不知道了。”
祖东权又道:“那么西门少庄主可否把和慕容滔天父女结识的经过见告?”
西门追雪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如何和慕容珂萍水相逢,自己赶去镜心湖找掌门人,(淮扬派掌门人宋天寿)慕容滔天也在镜心湖作客,才知道他是义弟的父亲,大略说了一遍。
祖东权微微颔首道:“这么说,西门少庄主果然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了!”
西门追雪忍不住问道:“祖老丈追问慕容伯父的来历,究竟是为什么呢?”
祖东权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朽身为千毒谷右护法,江湖上一流高手也会过不计其数,但像慕容滔天这样的高手,老朽还是第一次遇上。哈哈,不瞒西门少庄主说,江湖上能在老朽掌下走得出二三十招的人,已经不多,但老朽在他手下,只怕很难走得出十招。像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应该是名动八荒的人物才是,但他报出来的名号,老朽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这岂不是令人深感奇怪吗?”
他不待西门追雪开口,续道:“这也是敝谷主约见西门少庄主的原因之一,所以老朽先想问问西门少庄主,希望西门少庄主和老朽说的是实情才好。”
西门追雪道:“在下何用欺骗老丈?”
祖东权道:“如此就好。”
西门追雪看看天色,问道:“祖老丈,我们可以走了吧?”
祖东权道:“西门少庄主且请稍待,咱们要等接咱们的马车来了,才能动身。”
西门追雪道:“还要马车来接吗?”
祖东权笑道:“这是敝谷主交代的,西门少庄主就不用客气了。”
过没多久,果见大路上出现了一辆双辔黑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到得亭前,那驾车的一跃下马,拱拱手道:“祖护法,可以请西门少庄主上车了。”
此人西门追雪下午见过,正是在茶楼上撞翻全立忠那盅茶的汉子。
祖东权站起身,含笑道:“西门少庄主请。”
西门追雪跟着站起,走出凉亭,那汉子已经搴起车帘,西门追雪也不客气,举足跨上车厢。
祖东权跟着上车,随手放下了车帘。
车厢坐位相当宽敞;但这一放下车帘,车篷是牛皮做的,密不通风,严冬的凛烈寒风虽然吹不进来,天光也一丝不漏。车中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西门追雪终于明白了,他们用这辆马车来接自己,主要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他们谷主落脚的地方。看来千毒谷的人果然神秘得很,这就无怪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那驾车的汉子不待吩咐,就挥起长鞭,指挥着牲口上路,车身也随着不住摇晃。
西门追雪问道:“祖老丈,贵谷主住处,还很远吗?”
祖东权道:“也不大远,快要到了。”
他口中说的不太远,但马车这一阵工夫,已经弛了快有一顿饭的工夫,还在一路奔驰之中。
西门追雪心知他们既然要用马车来接,显然路程不会太近,反正自己已上车了,就让他驰去,到了地头,总会停的。
这一想,也就不再多问,车厢中黝黑如墨,索性就靠在坐垫上闭目养神。
这一趟路程,足足奔驰了将近半个时辰,现在车子敢情已由大路折入小径,车轮辗在大小不等的石块上,车身左右摇晃,颠簸得更厉害。
西门追雪心中暗道:“现在大概快要到了!”
这样又足足行驰了一盏茶的时光,颠簸也随着平稳,这一段路,敢情驰上了石板路,这可以从马蹄的得得声听得出来。
不多一回,车子随着驰上一条斜坡,接着好像转了弯,行驰的速度也缓了许多,但却依然在缓缓驰着,终于停下来了。
驾车的汉子一跃而下,掀起车帘,说道:“祖护法,西门少庄主可以下车了。”
祖东权首先跃落车厢,西门追雪也跟着下车,目光一转,原来马车已经驰进了一处大宅院,停在大天井中。
左右两边,是一丈五六尺高的围墙,南首有一排五间高楼,北首也是一排五间楼字,看来这大天井还是中院,但这座大宅院却不见一点灯光。
祖东权在他打量之际,含笑抬手道:“西门少庄主,老朽给你带路。”
说完,就举步走在前面。
西门追雪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忖道:“千毒谷就算不欲人知,也用不着如此故作神秘!”
一面举步随着祖东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