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为首皮衣青年仅是被慕容嫣然摔出一丈之外,未被制住,眼看喜之郎要大家住手,七个师弟果然一齐住手。
他并未看清他们全被制住穴道,心头一怒,忍不住大声喝道:“师弟们还和他们客气什么?大家一起上!”
喜之郎点着头道:“是不用客气,嘻嘻!”
突听一个苍劲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徒儿不得鲁莽。”
另一个低沉声音沉哼一声道:“何方高人,到了住马坡。”
随着话声,嘶嘶两声轻响,在皮衣青年面前,已经多了一瘦一胖两个老人。
瘦的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一套蓝布衣挎,腰束草绳,插一把大斧,脚上穿一双草鞋,右手拿一支毛竹扁担。
胖的一个腰围虎皮,右手拄一支五尺长标枪,两人都有七十左右年纪。
郑药师骤睹两人,心头暗暗攒眉,急忙靠近萧沧海,低低的道:“这两人很可能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樵猎二叟了。”
喜之郎慌忙爬下马鞍,拱着手,嘻的笑道:“不高,不高,咱们是云龙山庄来的,二位老哥原来是这八位小哥的师傅,小老儿久仰得很!”
中等身材的樵叟哼道:“你知道咱们兄弟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喜之郎傻着眼道:“二位不是他们小哥的师傅吗?”
腰围虎皮的猎叟哼道:“诸位之中,是哪一位使了一手‘米粒打穴’?教训了劣徒,请出来让老朽瞧瞧。”
“你老看错了!”喜之郎又笑了起来,耸耸肩道:“嘻嘻,那是咱们少庄主弹麻雀玩的,哪是什么‘米粒打穴’?”
猎叟目光如炬,沉声道:“谁是你们少庄主?”
喜之郎这下精神一振,口沫横飞的道:“咱们少庄主就是徐州云龙山庄的西门少庄主,小老儿是云龙山庄的总管喜之郎,二位老哥有事,就和小老儿说也是一样。”
猎叟沉哼道:“老朽是问什么人制住咱们徒儿的?”
喜之郎搔搔头皮,回头看看西门追雪一眼,才为难的道:“会弹麻雀的,那只有咱们少庄主了。”
他这一回头,西门追雪就听到耳边响起喜之郎“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咱们要去月华峰,必须先过他们两个老家伙这一关,你小心点足够应付了。”
樵叟问道:“你们少庄主是哪一位?”
西门追雪听了喜之郎的话,不假思索,应声在马上抱拳道,“在下就是西门追雪。”他飞身落地,不待两人开口。续道:“在下等人,原是路过此地,并无伤人之意,八位令高徒却拦阻路上……”
在他说话之时,大家也纷纷下马,站在一起。
“不用解释。”樵叟摆着手道:“是你制住他们的?”
“哪有制住他们?”喜之郎抢着大声道:“八位令高徒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几时制住他们穴道了?”
他在说话之时,又偷偷弹出七颗细小的石子,把原来制住他们穴道的小石子撞开,穴道也自然解了。
七人同时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弟子叩见二位师尊。”
猎叟并没理他们,只是仰天沉笑一声道:“少庄主果然高明,老朽几个不成材的徒弟,多承教训,打了小的,老的就不能不出场,对不?来,来,你让老朽瞧瞧,到底有多少能耐?”
西门追雪剑眉一挑,冷然道:“老丈要和在下动手,在下自当奉陪,但老丈二位可知令高徒无故拦阻在下等人去路……”
“既要动手,就不用再说什么理由了。”猎叟把手中标枪往地上一顿,拍拍手掌,问道:“西门少庄主要使用兵刃呢,还是施展拳掌?”
西门追雪心中暗自忖道:“这两个老人当真不可理喻!”
当即抱抱拳道:“在下悉听老丈尊便。”
猎叟瞪着两颗精光熠熠的虎眼,洪笑道:“西门少庄主倒是自信得很!”
“在下并非自信。”西门追雪淡淡一笑,从容说道:“老丈坚欲赐教,在下能不奉陪吗?”
“好!”猎叟点着头道:“咱们那就试试拳掌好了。”
西门追雪一抱拳道:“老丈可以赐教了。”
他不但没脱长袍,连门户也没立,只是随便的站着。
猎叟虎目一瞪,怪笑道:“好,好,老朽那就先出手了。”
喝声甫落,右手抬处,呼的一声朝西门追雪迎面直劈过来。
要知江湖武林,首重礼数,双方动手,必先摆出自己这一门派的起手式。
一来是防遇上不认识的同门,动起手。二来是为了尊重对方,先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哪一门派的人,而且各门派的起手式,都有拱手为礼的式样。
如今他眼看西门追雪没亮门户,只是拱着手说请,岂不是藐视了他?心头这一怒恼,出手这一掌的力道,自然也加重了。
西门追雪依然凛立不动,直等对方掌风涌到离自己三尺光景,才轻轻侧身,让开掌风,左手随着侧身之际,横向猎叟推出。
这一手使得极为漂亮,不但猎叟的掌风像决堤般泻出,反乘他门户空虚,左手反击过去。
要知猎叟武功何等精纯,要从他掌下闪避得开去,已是十分难得之事,更何况他只侧了下肩?就使猎叟出手第一掌落空,左手还及时反击过去。
猎叟几乎不相信这年轻人能够不移步换位,就避得开自己的一掌,虎目圆睁,大笑道:“好,好!”
身形随着侧转,右手一招,居然把业已泻出去的掌风带转过来,朝西门追雪横扫而来!
一道如涛掌风,宛若游龙蓦然回首,张牙舞爪的扑来。
这下正好遇上西门追雪向左推出掌风,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内劲骤接,响起篷然一声大震!
西门追雪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出一步,猎叟却稳立不动。
萧沧海看得一惊,急忙问道:“追雪,你没什么吧?”
喜之郎不待西门追雪回答,抢着道:“你老放心,少庄主这一掌只是随手发的,一点也不会有什么。”
但猎叟一张又胖又黑的脸上,可变了色!
他自己心里明白,方才出手一掌,因暗中怒恼西门追雪没亮门户,心存藐视,出手就加重力道。
后来掌势落空,他招手带转,自然又增加了几分掌力,老实说,这一掌上,几乎已含蕴了七八成力道。
这年轻人居然只以左手推出,就接了下去,这份功力,岂不和自己仅在伯仲之间?
他睁大虎目,几乎不敢相信,这年轻人就算打从娘胎里就练功,也只有屈指可数的短短一二十年,哪能和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练相拮抗?
心念转动,口中不觉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哈哈大笑,点头道:“年轻人,你再接老夫几掌试试!”
右手疾发,朝前劈出一掌。
这一掌,他自然凝聚了十成力道,掌势甫出,就有一道令人窒息的掌风,带着漫天啸声,像浪涛般冲撞过来!
西门追雪微笑道:“接你老丈几掌又有何妨?”
这回他在说话之时,早已运起全身功力,右掌一翻,当胸推出。
他练的是昆仑派“大清心法”,道家清虚无为,掌势推出,不带丝毫风声,好像只是随手作势,毫不用力。
这和对方这一记强劲掌风,凌厉势道,简直不能相比!
猎叟右掌甫发,当胸左手又紧接着劈出,左手掌势劈出,右手一缩,又紧接着往前推出。
双手互劈,快得如同闪电,普通人几乎无法看得清。
西门追雪目注对方,眼看他双手互易,一连劈出三掌,掌势一掌强过一掌,自然不敢怠慢。
同样在右手推出之后,左手相继推出,右手再发,推出第三掌。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双方动作却快得有如迅雷掣电,但听两人之间,爆出急如擂鼓的三声篷篷大响?
两人之间也同时像卷起了一阵龙卷风,劲气如潮,向四外涌出,这一刹那,简直风云丕变,天地失色!
西门追雪青衫飘忽,依然凛立原地,神态从容,脸上还含着微笑。
猎叟和他每接一掌,就被震得后退一步,一连三掌,就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这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心头这份惊骇,简直不可言喻,抬目望着西门追雪,几乎就像做梦似的!
过了半晌,才徐徐吁了口气,抱拳说道:“罢了,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夫会败在你年仅弱冠的西门少庄主掌下,可见老夫学艺不精,夫复何言?”
西门追雪连忙拱手还礼道:“老丈太谦了,其实……”
猎叟没待他说下去,立即正容道:“武术一道,渊博如海,老朽所学,不过沧海一勺,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何用韪言?西门少庄主功力,胜过老朽甚多,老朽败得口服心服,你不用再说了。”
一面回头朝樵叟道:“何兄武功和兄弟只在伯仲之间,兄弟功力不如西门少庄主,依兄弟之见,何兄也不用再出手了。”
此老心胸坦荡,不失成名人物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