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大师向四下少林弟子挥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各回岗位去吧!”
一众僧侣,立即施了一礼,纷纷退走。
飘浮子听着大师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九**人一再向西门追雪叮嘱的那一番话,不由心中一动;但因此时有多人在座,未便出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青师太瞧了大家一眼,沉声道:“玄黄教既然大举发动,分成四拨来犯,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咱们目下的人手,还不见得输过人家,钟前辈领导群伦,何不把人手略予调整,也分作四拨迎敌?”
葛长庚摇手道:“老师太,你别急,我假牛鼻还有话没说完哩!”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笑道:“你和独孤老哥,当真有这许多消息?”
葛长庚哈哈笑道:“这个自然,坏消息说了,还有好消息,也值得一提,最近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天地教,这批人行踪神秘,谁也摸不清他们路数,不过江湖上却流行了两句话,叫做‘天地一出,玄黄失色’,他们似乎摆明着向玄黄教挑战。”
飘浮子立即把自己和西门追雪目睹天地教开坛之事,向葛长庚说了一遍。
葛长庚搔搔头皮,笑道:“这倒好,雪山琼宫也卷入了这场游戏,可大有热闹瞧哩!”
钟二先生沉吟半晌,才道:“天地教和咱们虽然为友的成份多过为敌,但咱们总不能仰赖别人,青师太说得不错,目前情势不同,确有重新分配人手的需要,大家不妨各抒高见,拟订应付之道。”
蓑衣丈人接口道:“据老朽所知,苗山披麻教,在苗疆一带,素以妖言惑蛊愚夫愚妇,平日善于用蛊,如让他们逼近少室峰下,伤人必多,老朽自问还差可胜任,只要大师拨上一队贵寺的‘罗汉阵’,或可把他们阻挡山下。”
钟二先生点头道:“谷老哥久走苗疆,自然深谙制蛊之道,不知还有那几位,愿意协同谷老哥,拦阻披麻教的?”
他此话一出,峨嵋白云子起身向钟二先生讨令。
钟二先生略为颔首。
静因师太也起身道:“方才葛仙翁曾说玄黄教第一拨人,既由先师兄门下叛徒龙步青所率领,贫道之意,这一拨人,就交由贫道和敝师侄西门追雪去会会他吧!”
青师太也道:“贫尼师徒就讨个便宜,迎战已铩羽而去的黑衣帮就是。”
神州一剑笑道:“老夫也有此意,咱们就做个一路也好。”
钟二先生还没开口,樊太婆起身道:“老身和枯骨寺和尚有一段梁子……”
广明大师连忙合十道:“阿弥陀佛,枯骨寺这批孽障,冲着敝寺而来,贫僧倒要见识他们有点什么门道,要想接收敝寺?”
钟二先生摇手道:“枯骨如来,武功入化,何况还有他师弟伏兽天尊同来,可说是四拨人中,最难斗的一路。
“老夫之意,广明大师身为一寺之主,就统领少林寺僧侣,会合元真道友武当门下弟子,带同小徒傅青圭、峨嵋门下邱玉奇、公孙瑶红,负责阻挡犯山猛兽,老朽和飘浮子道友、独孤老哥、樊婆祖孙,对付枯骨如来,较为妥当。”
葛仙翁见只剩自己一人,还没分配工作,不由急道:“那么你要我假牛鼻子干啥?”
钟二先生笑道:“葛老哥游戏风尘,济人为怀,不宜和敌人对敌。”
葛长庚道:“钟老兄,你这算什么话,难道瞧不起我这假牛鼻子?”
钟二先生道:“咱们几十年交情,怎会瞧不起你?只是还有一项重大责任,倒想请老哥偏劳。”
葛长庚瞪目道:“你说,你说!”
钟二先生笑了笑道:“葛老哥身得南山老前辈真传,不但医术神通,轻功一道,尤为侪辈之冠……”
葛长庚笑叱道:“你别给我假牛鼻戴高帽子!”
钟二先生续道:“葛老哥在江湖上,素有好好先生之名,无论黑白两道,身患重伤,你总是一视同仁,无不悉予治疗……”
葛仙翁道:“这是医者有割股之心。”
钟二先生道:“因此葛老哥在江湖上没有一个仇家……”
葛仙翁点头道:“这倒是事实。”
钟二先生又道:“这次玄黄教勾结许多魔头,大举进犯少林,意图消灭咱们在场之人,葛老哥可能并不在内。”
葛仙翁脸色一沉道:“难道我假牛鼻是贪生怕死的人?”
钟二先生道:“非也,他们既有一举歼灭五大门派之心,嵩山数十里方圆,可能就派人扼守,以窥我方动静,甚至隐伏高手,不让咱们的人有一个漏网,葛老哥不在他们预计的名单之内,自不会引起他们注意。
“老夫推想青城铁肩道友,和终南皓首神龙庞老哥,可能已在赶来嵩山的路上,务请葛老哥迎上他们,要他们千万留意偷袭,免被贼人们个别下手,如能赶来嵩山会合,自然更好。”
葛长庚乱蓬蓬的脑袋一缩,哈哈笑道:“原来你绕着大圈子,是要假牛鼻替你卖命,讨救兵去的,好,假牛鼻这就跑一趟,可是来犯强敌,所带猛兽极多,各位千万轻敌不得,假牛鼻告辞了。”
语音一落,抱起桌上那只朱红药箱,嗤地一声,身形如箭,已激射而起。
大家怔怔望着百仙翁葛长庚淡烟般身形,在精舍外消失。
钟二先生回头道:“诸位既已重新分配了任务,昨晚一宵未睡,此时正好各自休息,贼人们虽有三日之言,但也可能在今晚来犯,咱们宁可多加小心的好。”
众人纷纷起座,神州—剑司徒昌明走到西门追雪面前,兜头一揖道:“方师叔可否把‘大罗天剑’,赐演一遍,让弟子得能一窥全貌?”
他词色极为恳切,满露希冀。
西门追雪知他数十年来,立誓要探索这套剑法,才改名司徒昌明,一时不好峻拒,只得含笑站起,点头道:“方某初学乍练,尚有许多不能领悟之处,大家正好互相切磋。”
神州一剑听西门追雪已经答应,不由大喜过望,一面慌忙惶恐的道:“弟子只凭先师—招剑法,研练四十年,苦无门径可循,师叔能惠允演绎,实是弟子多年不敢妄想之事,互相切磋,如何敢当?”
他说得词色恭顺,口口声声的“师叔”“弟子”,直叫得西门追雪一张俊脸红透。
大家因西门追雪的武功,只有数月不见,已突飞猛进,高到令人称奇,此刻听说他要表演一套“大罗天剑”,也全都精神抖擞,睁大目光,准备—开眼界。
其中尤其美育霓、樊秋云、谷飞莺三姑娘,更是兴高采烈,妙目流注,一要不要地瞧着心上人。
西门追雪缓缓抽出寒光如银,剑身细长白的银练剑,走落中庭,向大家抱拳作揖,说了声:“诸位老前辈,请恕晚辈献丑!”
光看他青衫飘忽,足不扬尘的从容走落庭前,已是潇洒无比,引起大家一阵掌声。
话声一落,俊脸虽然含着笑容,但已司—看出他正心诚意,凝构沉气,流露出如玉莹光。
接着两手向上一抱,星目微仰,左手剑诀,斜向上引,右手银练剑,劫尖朗天,使出“大罗天剑”的起手式“遥叩天阙”。
众人目光,全集中到西门追雪剑上,只觉光凭这一起手式,便可看出这套剑法,果然光明正大,气势磅礴,使人有博大精深之感!
西门追雪剑式乍展,右腕一振,剑尖“嗡”然有声,立时漾起无数剑影,剑光流动,宛若天机云锦,绚丽缤纷,谁也没看清他这一剑是如何发出来的!
从这一剑开始,接连下去,谁也分不清他发剑招式!只觉一片剑影,纵横交织,一柄银练剑化作缕缕精练,由一而十,由十而百,漫天盘旋。
当真像一缕银丝织成的网罗,悬空长挂。
这时大家眼前,已看不清西门追雪的身形,因为在日光之下,耀眼剑光,实在太过强烈,但如果低下头去,漫天剑网,在日光照晒之下,却可清晰地看到一幅细密的网影,斜斜印在地上。
这片网影之中,正有一条淡淡黑影,在腾跃飞翔。
五大门派中昆仑、峨嵋、崆峒,全以剑法出名,青师太也是用剑高手,但此时瞧着西门追雪的“大罗天剑”,竟会瞠目结舌,看不出半点头绪,不由回头向身侧静因师太低声叹道:“我们枉自练了一辈子的剑,像这种剑法,真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静因师太心头虽是无限惊喜,但西门追雪总究是自己师侄,青师太固然出自内心的老实话,自己却不得不客气的道:“师太好说,这套剑法虽出异人所传,精深博奥,但琪儿总还是初学乍练,功力不足。”
她话声未落,钟二先生接口笑道:“道友认为老弟功力不足吗?哈哈,依老夫看来,方老弟不但剑法已得神髓,而且内力之深,恐怕还在你我等人之上。这套剑法,如无特殊功力,决难挥洒自如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