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堡主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背母离乡,所为何来?嘿嘿,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令尊和老夫原是;日识,因多年未见,只道他在家纳福,后来听小兄弟说起,才知令尊竟然失踪多年……”
西门追雪肚中暗暗哼道:“你这话鬼才相信!”
双龙堡主继续说道:说来惭愧,老夫当日心切独得秘笈,把小兄弟推入石室,事后深悔愧对故人,但石门已闭,无法再启,后来忽听小兄弟在江湖出现,老夫弥觉欣慰……”
西门追雪冷冷地道:“已往之事,堡主不说也罢!
双龙堡主道:“小兄弟虽不见责,老夫总觉于心不安,因此为了协助完成小兄弟孝思,特地派出多人,四处寻找令尊下落……”
西门追雪再也忍耐不住,急急问道:“堡主可有眉目?”双龙堡主脸上露出为难神色,缓缓说道:“令尊下落,虽然已有眉目,只是凭小兄弟那晚和老夫动手的招法而论,虽然威力极强,但并不是找不出破绽来,推其原因,自然是小兄弟虽得天门绝学,但总究未窥全豹,没有练过上册所致。”
令尊身在何处,目前奉告,对小兄弟还并非所宜,老夫之意,小兄弟不妨在双龙堡住上些时候,对‘洞元记外篇’,加以研练,才能救出令尊,小兄弟还请三思。”
西门追雪听得将信将疑,抬头道:“听堡主口气,家父似乎被人所困?”
双龙堡主颔首道:“此人武功莫测,就是老夫也难有制胜把握。”
西门追雪气愤填胸的道:“此人到底是谁?”
双龙堡主皱皱浓眉,温慰道:“小兄弟如肯交换,只要练成上册武功,老夫自会告知。”
西门追雪虽觉对方言词,不无可疑,其中定有蹊跷,但窥其用意,无非志在“洞无记内篇”。要是真把内篇献出,双龙堡主无异如虎添翼,江湖上定然杀孽大增,更无人能制;要是不献出内篇,事关自己父亲下落,岂不抱恨终身?他心念闪电急转,忽然剑眉一剔,抬头道:“在下也不妨实言相告,此次远上双龙堡,虽因几日之前堡主侨装蒙面人,告以欲知家父,可来双龙堡,但即使堡主不说,在下也非来贵堡不可,堡主该知在下来意吗?”
双龙堡主微微一讶,捋须道:“这个老夫倒还想不出来。”
西门追雪脸容一正,凛然道:“在下身为天门弟子,堡主得到的‘洞元记外篇’,乃在下师门之物,在下自得向堡主索还,此其一。先师被囚双龙堡,虽系自震银针而死,但可说是堡主所害,身为人徒,师仇岂容不报?”
双龙堡主容色微变,接着大笑道:“小兄弟目前是否改变初衷呢?”
西门追雪星目含光,冷冷的道:“目前不仅家母已落在堡主手里,可能家父也在双龙堡中……”
他话声未落,双龙堡主拂然道:“小兄弟怎可如此说法,老夫请来令堂,并无丝毫恶意,至于令尊,确实被一位绝世高手所困,小兄弟日后自知。”
西门追雪朗朗一笑,续道:“在下考虑之下,事难两全,是以必须向堡主郑重声明,堡主所得‘洞元记外篇’,在下以天门弟子身份,师门之物。必须收回,并不是交换。在下在朝真洞石室,也确实并没看到‘洞元记内篇’,石洞方圆一丈,除堡主取走石函之外,已空无一物,当时在下只在石壁上找到一首天门派上乘内功口诀‘鸿钩真诀’……”
“鸿钧真诀!”双龙堡主目射奇光,迟疑地问道:“小兄弟难道真没找到‘内篇’?”
他敢情瞧着西门追雪侃侃而言,似乎不像有假,心中感到困惑,同时他那天也确曾亲目所见朝真洞石室之内,四周全是石室,除了石案上放着一个石函,已无他物,不禁也有些相信。西门追雪眼看双龙堡主已有信意,不由脸色一正,续道:“今日之事,在下即使说假,也是无用,在下之意,欲将‘鸿钧真诀’和堡主作为交换家父的条件,堡主意下如何?”
双龙堡主眼中陡地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迅速地瞟了西门追雪一眼,捋须沉吟道:“好,小兄弟,老夫依你,‘洞元记外篇’,归还天门派,小兄弟的‘鸿钧真诀’呢,何时可以默写出来?”
西门追雪道:“在下当在明日一早交卷。”
双龙堡主呵呵笑道:“好,好,老夫就在明日一早奉告令尊下落。”
西门追雪起身道:“那么请堡主派人送在下到后院去。”
双龙堡主微笑道:“这个自然,小兄弟想必只要老夫说出令尊下落,就要兼程赶去,今晚和令堂团聚,自是人子之常。”
说着击了一下手掌,吩咐使女,送西门追雪回转后院。珠儿陪着宗氏,早已把自己和毕大哥如何结拜,如何同往天琴峡,毕大哥如何在落山庙负伤,和盘说了出来,直听得宗氏不住的念佛。此刻一见爱子回转,立即笑着问道:“孩子,你见到堡主了,不知他可曾提起你爹的消息?”
西门追雪不敢明说,只点点头道:“堡主就是为了爹的消息,要告诉孩儿。”
宗氏喜得流下泪来,念佛道:“阿弥陀佛,堡主真是天大的好人,孩子,他说你爹在那里?”
西门追雪心中一阵激动,连忙笑道:“他说爹为了研练一种武功,正在一处山中结庐隐修。”
宗氏连连点点头道:“你爹就是嗜武如命,为了练功时常废寝忘食,唉,他也不想想这多年来,娘一直提心吊胆,苦苦撑持……”
她说到后来,忍不住泪流满颊,咽不成声。西门追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娘的伤心,不由大吃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劝慰才好。珠儿连忙扶着她,笑道:“娘,快别伤心,爹有了消息,你老人家应该高兴才对啊。”
她不知何时,本来叫伯母的,如今改了口了。宗氏一边拭泪,一边笑道:“娘只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唔,孩子,你得赶快去找你爹去。”
西门追雪不敢多说,只是唯唯应是。晚餐之后,宗氏先行睡了。珠儿悄悄问起双龙堡主谈话的情形。西门追雪愁结眉心,把日间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珠儿凝眸道:“毕大哥,你真打算把‘鸿钩真气’默写给他?”
西门追雪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珠儿一双溜溜眼珠,一阵乱转,忽然“唔”的轻笑一声,凑到西门追雪耳边,低低的道:“毕大哥,你不会写假的给他?”
西门追雪摇摇头道:“不成,这老贼武学深湛,我胡乱写给他,必会被他识破。”
珠儿挑着眉毛,咕咕的笑道:“天门派的武学,当今之世,只有你一人知道了,你爱怎样写,就怎样写,难道还有谁会认得出真假来?”
你只要把真诀中的文句,颠倒窜改,写得似是而非,三句真话,夹上一句假话,逢到练功紧要之处,给他增增减减,老贼再机灵,也决瞧不出来。”
西门追雪沉吟道:“这样自然可以,只是娘……”
珠儿道:“就是因为娘在双龙堡,我猜老贼一定认为你不敢有假,即使他照着练习,发现是假的,因为真诀在你肚中,也不敢对娘怎样?我们尽可先赶去把爹救出了再另行设法。”
西门追雪听她说得虽是有理,但总觉不妥,只是沉吟不语。珠儿笑着推了他一把,道:“毕大哥,我想目前咱们只有这样办,才分得出手来,如想接娘离开双龙堡,只怕比登天还难,你快去想想真诀如何写法,才是正经。”
西门追雪实在感到傍惶无计,不由暗暗叹息,要是万里飘万老前辈没死,他老人家定会想得出两全之策!
他心中零乱如麻,缓步踱出庭前,一会儿盘算如何赶去接出父亲,如何才能使母亲离开双龙堡!
一会儿又默想如何写改‘鸿钧真诀’,何处可以改静为动,求增反减,何处可以颠倒词句,似是而非。边走边想,兀自拿不定主意,忽听身侧不远处,花枝轻微摇动,心中一惊,霍然抬头,低喝道:“是什么人!”
喝声才出,只见花丛中枝叶一分,露出半个人影!
西门追雪一看正是四娇中的白凤苏令娇,她黛眉轻蹙,妙目圆睁,焦急之中带着一份笑意,笑意中又带一份娇羞,轻轻向自己招了招手!
这下可把西门追雪瞧得一呆,正想开口,问问对方究是何意?
苏令娇突然摇摇手,意似叫他不可出声,一面又打着手势,焦急地招了几下。西门追雪因她下午暗丢纸团,叫自己“速急离去”,此刻又躲在花丛之间,向自己招手,一时不禁大为踌躇,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心念转动,这就以传音入密,问道:“苏姑娘可是有什重要之事,和在下说吗?”
苏令娇粉靥发赧,微微点了点头。西门追雪暗想她甘冒大不讳,和自己送信,可能有什么要紧之事。